“呼……”
盛元帝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他蹭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喘著粗氣,滿頭大汗且一臉戒備的打量著昏暗的寢殿。
看到熟悉的環(huán)境后,他緊繃的身心這才松懈下來,人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喘勻,他就感覺后脊一陣陣的發(fā)涼。
這偌大的寢殿中,只在他床榻不遠(yuǎn)處的兩角點(diǎn)了宮燈。
但為了他能夠安睡,宮燈上罩了層紗,以至于燭光很是昏暗,除了他床榻周圍,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盛元帝總感覺他夢到的那些冤魂都潛伏在那些漆黑的地方,死死的盯著他,伺機(jī)而動。
可能只要燭光一滅,那些冤魂便會沖出來,一口口的撕咬和吞噬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盛元帝就寒意從腳底躥到頭頂,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隨即,他大喊道:“來人吶,蔡文,來人點(diǎn)燈……”
在外殿打盹的蔡文一聽這聲,頓時被嚇得一激靈,手中的拂塵摔地上了也來不及撿,只連滾帶爬的就推開殿門小跑著進(jìn)去。
等把殿里的所有的宮燈都點(diǎn)上后,蔡文便端來一杯安神茶遞給盛元帝。
“陛下,喝杯熱茶壓壓驚吧!”
燭火通明的宮殿,讓盛元帝心里的恐懼散了些。
他喝了口安神茶后,便靠著軟枕望著眼前的床幔發(fā)呆。
良久,他才干啞著嗓音問道:“蔡文,你說死去很多年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夢中,是有何緣由?”
一聽這話,蔡文頓時頭皮一緊,然后小心翼翼的觀察盛元帝的表情。
但盛元帝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蔡文的舉動。
盛元帝有些不明白,在親手害死第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確是整宿整宿的做噩夢,但后面殺的人多了,也就沒有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了。
如今,這無緣無故的,他怎么接連幾日都夢到了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呢?!
這些年來了,他害死的人無數(shù),有好些人他都忘記長什么樣子,也忘記當(dāng)初是因?yàn)槭裁磁浪麄兊摹?
可在夢里,那些人出現(xiàn)的時候,他卻能認(rèn)出對方是誰,弄死對方的緣由也記得清清楚楚。
即便從噩夢中驚醒,他也依舊能將夢里發(fā)生的一切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模糊的。
這時,蔡文斟酌好了說辭,然后一邊觀察盛元帝的表情,一邊小心的回答。
“回陛下,可能是因?yàn)槿沼兴家褂兴鶋?,也可能是因?yàn)楣嗜サ娜嗽谀欠降亟邕^得不好,或是有什么遺愿未了,故而托夢……”
說到這里,蔡文便說不下去了,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因?yàn)椋吹绞⒃鄣哪樕匀庋劭梢姷乃俣茸兊秒y看起來。
此刻此刻,蔡文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
他都猜到盛元帝多半是夢到了那些被其害死的人,他怎么還不信邪的說什么遺愿未了的話啊!
這不是擺明了在說那些被盛元帝害死的人,死得冤枉,心有不甘,回來索命了嗎!
在蔡文懊悔的時候,盛元帝沉著臉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便揮手示意蔡文退下。
蔡文如蒙大赦,福了福身后,便快速的退了出去。
可退到一半,盛元帝就叫住了他。
蔡文渾身都緊繃了起來,“陛下,可還有什么吩咐?”
盛元帝久久沒有回復(fù),殿內(nèi)一時間安靜得可怕。
就在蔡文以為自己方才聽錯了時,盛元帝的聲音響了起來,只是聽起來有些別扭。
“找?guī)讉€人來殿內(nèi)守夜,省得朕夜間醒來還得喊人,還有殿內(nèi)的燈就別滅了?!?
因?yàn)榻舆B做了幾日噩夢的關(guān)系,盛元帝害怕一個人在這寢殿里,也害怕漆黑的地方。
但他好歹是一國之君,自然是不會說出這樣讓自己丟份的話,便只能如此了。
雖然他寢殿四周都有暗衛(wèi)保護(hù)他,可暗衛(wèi)都藏在暗處,沒他的命令輕易不會出現(xiàn)在人前。
看不到人,他依舊會覺得害怕。
而他也總不能因?yàn)楹ε?,就讓暗衛(wèi)出現(xiàn)在他身邊給他守夜。
更何況,他也不知道那些暗衛(wèi)中有沒有遲月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入睡的時候,讓他們在自己身邊守著。
對于盛元帝的吩咐,蔡文不疑有他,當(dāng)下他便召來一個宮女和一個內(nèi)侍,讓他倆在殿內(nèi)候著,準(zhǔn)備隨時隨地伺候盛元帝夜間起身。
……
瑾王府
長廊下,明若看著花園里的某處,然后低聲詢問身旁的杏雨,“王妃和殿下今日的進(jìn)展如何?”
杏雨端著空空的托盤,臉上閃過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