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遲眼瞼低垂,握著蔣黎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淚水劃過臉頰,落在她的手背上。
蔣黎的指尖微動,眼睫戰(zhàn)栗著,緩緩睜開眼睛,她掀起眼皮的那一刻,看到了男人坐在她的旁邊,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面。
蔣黎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人哭成這樣。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沒有發(fā)出聲音來,就靜靜地看著他。
想是之前的宴遲對她的冷漠強勢讓她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宴遲讓她有些不適應(yīng)。
不知道他為什么哭成這樣,蔣黎靜默了好一會,才出聲,“你哭什么?”
宴遲心頭一顫,才發(fā)現(xiàn)她醒來了,他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俯身看著她,“你醒了,還有沒有什么地方難受,我去給你叫醫(yī)生。”
蔣黎搖了搖頭,“我怎么了?”
“你發(fā)燒了,還有手術(shù)刀口感染?!?
蔣黎咳嗽了一聲,難怪她覺得自己渾身都疼,原來是發(fā)燒了。
聽到她的咳嗽,宴遲摸著她的頭發(fā)安撫她,“先別說話?!?
宴遲去倒了一杯溫水過來,伸手微微地將蔣黎扶起來些,小心翼翼地喂她水喝。
蔣黎也是渴壞了,喝了小半杯才感覺喉嚨好些。
宴遲將人放回到病床上平躺好,又去叫來醫(yī)生給蔣黎重新檢查,直到醫(yī)生說蔣黎現(xiàn)在沒有大礙了,他才安心。
不過蔣黎還在發(fā)燒,最好配合物理降溫,能讓她的身體舒服一點。
宴遲在旁邊聽得認真,等醫(yī)生走后,他去打來一盆溫水。
蔣黎躺在病床上看著他的動作,身子微微動了動,問他,“你要做什么?”
宴遲將毛巾擰干,拿著冒著熱氣的毛巾朝她走來,“物理降溫。”
蔣黎的身體往旁邊挪了挪,什么時候讓他這樣照顧過她。
他們之前談戀愛那一年期間,都是她像個老媽子似的照顧他。
現(xiàn)在若是對調(diào)過來,蔣黎還不習(xí)慣。
蔣黎伸手想從他手里拿過那條冒著熱氣的毛巾,“我自己來吧?!?
宴遲低垂著頭,認真地疊著毛巾,躲開了她的手,沒有給她。
“我來。”
兩個字,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宴遲俯身就來解她的衣服,蔣黎緊蹙著眉不解問,“你干什么?”
宴遲看著她那緊張他的樣子,心口有些酸澀,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幫你擦身體,物理降溫。”
蔣黎果斷地伸出自己的手,“擦手就好了。”
讓她脫光了躺在這讓宴遲一個大男人給她擦身體,蔣黎別說真的實施了,想想都感覺臉紅。
“醫(yī)生說要擦身體,而且剛剛已經(jīng)擦過了一遍了,害羞什么?”宴遲看出了她的情緒。
蔣黎嘴角抽了抽,“你......你不經(jīng)過我同意脫我衣服?”
“你昏迷沒辦法回應(yīng),我就當(dāng)你默認同意了?!毖邕t說著,手上的動作是一刻沒停,已經(jīng)將她衣服上的扣子解開了。
蔣黎的小臉驀然紅了。
宴遲瞟了眼她臉上的情緒,突然感覺有些好笑,“蔣黎,你的身體我哪里沒看過?孩子都生了,你不用這么害羞?!?
蔣黎看著他帶著些笑意講出這些話,雙頰更紅了些,她扯著衣服想給自己蓋好,亂動的手就被男人摁在床上,“別動,很快就好?!?
蔣黎感覺渾身都在發(fā)燙,不知道這到底是在給她降溫還是升溫。
宴遲擦得利索,也小心翼翼,擦完給她扣好扣子,蔣黎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也染了幾分不正常的紅。
蔣黎無心管他,拉起被子把自己蓋好。
宴遲端起臉盆,看著她,喘了口氣道:“你再睡會,我出去抽根煙?!?
宴遲來到外面的抽煙區(qū),點了根煙深深地抽了一口,冷白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映照著他紅得有些不正常的臉色。
宴遲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抽煙了,可今天他抽了好幾根煙才冷靜下來。
回到病房時,蔣黎已經(jīng)重新睡著了。
宴遲走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一陣震動。
宴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皺眉。
有電話打進來。
而給他打電話的人是宴衡。
宴遲眉眼冷了幾分,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電話,將手機放到耳邊,對方道:“我說過,這件事情你們不可能這么容易解決,即使你們已經(jīng)找到了孩子又如何?我還沒輸?!?
宴遲握緊手里的手機,俊美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寒意,他沒有說話。
宴衡也不著急,繼續(xù)道:“我這孫女挺可愛的,長得也像你,特別是那眉眼,不愧是你的女兒。”
提到孩子,宴遲眸光一凜,臉上再難維持住平靜,“你現(xiàn)在在哪?”
“在......”宴衡拖長嗓音,四處掃了眼,再回答宴遲,“嬰兒監(jiān)護室外面,我來看看我的親孫女,她真的很可愛?!?
宴遲背后瞬間起了一層冷汗,怒上心頭。
宴衡這是在威脅他,他找到了孩子,而且現(xiàn)在距離孩子很近。
宴遲知道宴衡不可能接觸到孩子,可得知宴衡出現(xiàn)在孩子周圍,他的心里還是升起了濃重的不安。
“你想要說什么?”宴遲冰冷地質(zhì)問他。
“沒什么,只是想來看看孩子而已,畢竟她是我的親孫女,你別這么緊張啊?!?
宴衡宛如惡鬼般笑著,無比猖狂。
“你們居然在孩子身邊安排了這么多人,真是可惜,這讓我都沒辦法進去抱抱孩子,不過沒關(guān)系,以后有的是機會?!?
宴衡說著話,宴遲的拳頭已經(jīng)攥緊了。
宴衡這是在告訴他,他會一直盯著他們,雖然他現(xiàn)在沒辦法接觸到孩子,但保不齊以后他們都能將孩子保護得這么好,他遲早能接觸到孩子的。
宴衡就是那種索命鬼,只要不徹底消除他,他就會一直纏著你,讓你永遠不得安寧。
宴衡說完這幾句話,就把電話掛了。
宴遲握著手機的手咯吱作響,他低頭看了眼蔣黎,見蔣黎睡著了,他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聽到門咔嚓合上的聲音,蔣黎緩緩地睜開眼睛。
她原本就沒有睡著,病房里很安靜,電話里宴衡說話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
宴衡的威脅她也聽得明白。
蔣黎攥緊手心,到底怎樣,他們才愿意放過他們和孩子。
宴遲出去了好一會才回來。
雖然清楚宴衡無法接觸到孩子,但他還是不安心地趕過去了一趟。
回來時,他給蔣黎帶了晚餐。
蔣黎坐在病床上,眼眶紅得像是剛哭過,而她的旁邊手機還亮著。
手機屏幕上還顯示著今天的新聞。
是關(guān)于蔣黎她自己的。
蔣黎原本不想看的,可她又清楚自己躲不過去,她想看看現(xiàn)在事情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結(jié)果點開看到的全是辱罵詛咒她的論,更甚者已經(jīng)詛咒到了她的孩子身上,說她的孩子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蔣黎很努力的撐住自己的情緒,可崩潰的情緒說來就來,完全不是她能控制住的。
宴遲直接關(guān)掉她的手機,道:“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看這些亂七八糟的?!?
蔣黎側(cè)頭看著宴遲緊張她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問,“宴衡是不是又找你,拿孩子威脅你了?”
宴遲遲疑了一下,垂下眼瞼,只是道:“孩子沒事,我也不會讓孩子有事?!?
“他拿孩子威脅你,不僅僅是這一刻,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能找到我們,他都會給我們造成威脅,都會給我們的孩子造成威脅?!?
蔣黎真的是過夠了這種膽戰(zhàn)心驚的日子。
“宴遲,我不想我的孩子每天都生活在危險當(dāng)中,我也不想每天都生活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當(dāng)中。”
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蔣黎真怕只要有宴衡在,他們哪怕有一天疏忽了,孩子就會被他帶走傷害。
他現(xiàn)在沒有能力動宴遲和她,他的目標只能是最弱小的孩子。
他也很清楚宴遲現(xiàn)在的軟肋,宴遲現(xiàn)在最大的軟肋不就是孩子嘛。
宴遲過去抱住蔣黎,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頂,“好,我想辦法,讓他沒有機會再待在我們身邊。”
蔣黎抬起頭,“什么辦法?”
宴遲一下下摸著她的腦袋,眼神狠厲了幾分。
蔣黎靠在宴遲的懷里,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其實何家的目標是我,宴衡也想要拿我和孩子威脅你,是不是只要沒了我,他們就會放過你和孩子?!?
宴遲松開她,低頭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眼眶里落下來的淚,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淚,道:“別說這些傻話,他們不會因為沒有了你就放過我們,我和孩子也不能沒有你。”
蔣黎抿緊唇,輕輕地苦笑了一聲。
其實她心里明白,何家就是想讓她給何蘇念償命,而宴衡,就是想利用她和孩子讓宴遲痛苦。
現(xiàn)在因為網(wǎng)上的事情,他們活得跟過街老鼠一樣。
因為宴衡的威脅,他們膽戰(zhàn)心驚。
蔣黎真的過夠這種日子,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
吃完晚餐,宴遲有事情出去,孩子那邊他總是不放心,總是要過去看著。
而蔣黎一個人待在病房里,定的是vip病房,這里安靜,也沒有其他人能來打擾蔣黎。
蔣黎是騙宴遲說自己睡下了,才讓宴遲放心離開的。
可實際上,蔣黎怎么睡得著。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有護士進來給她換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