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
冰涼的手才觸碰到霍慎之的臉,濕漉漉的液體,落在了云姒的臉上。
她伸手摸去,血順著霍慎之被壓著的背脊,正在緩慢地浸透他的全身。
“你可有受傷?”霍慎之渾身動彈不得,聲音只有些暗沉,聽不出好壞。
“沒有,我一點事都沒有。我摸到你流血了,這里太暗了,我看不見,沒有辦法給你醫(yī)治包扎,你傷到了哪里,能動嗎?”
云姒的手抓著霍慎之的肩膀,只感覺手背癢癢的,袖口貼住了皮膚,開始有一絲絲的涼意。
“血!”
云姒將要抬手,卻被霍慎之制止。
“我背上壓著許多石頭,你若是動,只怕會引起第二次滾落,到時候,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他聲音很慢,刻意地控制著氣息,怕身下的人擔心。
云姒是個大夫,哪里聽不出來,可沒有戳穿,只道:“九爺你別說話了,留著體力。你放了信號,一定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的?;簟?
云姒欲又止。
霍慎之淡聲道:“霍臨燁他不可能有事,皇帝也不會叫他有事。方才我過來時,已經(jīng)看到他被人快速帶走了?!?
“是皇帝派了人,要殺九爺?為了奪兵權(quán),為了除去擔憂?”
云姒的頭疼欲裂:“九爺從無謀反之心,他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霍慎之輕輕一笑:“你怎知本王沒有謀反之心,又如何知道,本王愿屈居一個昏庸無能的人之下,甘愿如此一生?”
空氣瞬間凝固,云姒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那入骨入髓的狂傲,她聽得清楚明白。
“云姒。”
霍慎之沒有再給她問其他的機會,他咽下口中的腥甜,嗓子瞬間啞透:“本王沒有把握能撐到援軍來,如今只問你一句,亦是最后一遍,若是現(xiàn)在,再給你選擇一次的機會,婚書,你會否接受?”
一滴濕熱的液滴,滴落在云姒的臉上。
接二連三,越來越多,似乎就要成股流淌。
云姒一顆心提了起來,她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都是冰涼的,被他的血,浸泡了。
如果沒有救她,九爺肯定能走。
“愿意!”
此時此刻,還能說些什么?
霍慎之倒也笑了:“之前不愿意,現(xiàn)在看我快死了,就這么干脆?”
“說愛我的男人,未必肯為我做這么多。何況,只是一個掛名王妃,甚至都不用露面,未必會被天下人知曉。九爺,你得活著,那些士兵需要你,我……”
云姒不知現(xiàn)在是一種什么感情充斥在心里,只一想到霍慎之可能會死,她心肝都跟著疼。
“嗯?”他倒也期盼著她說一句。
——我也需要你。
云姒衣襟已經(jīng)全被他的血打濕了,她知道,這不是已經(jīng)不是血了,是他的命。
她聲音顫抖,帶了一股絕望的嗚咽:“說好一年之期,你死了,豈不叫我白占便宜。九……九哥,我們一起活,你別……別死……”
越是看不見,云姒越害怕,更是控不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一個人身上,有多少血經(jīng)得住流。她每一個呼吸,每一次眨眼,都是霍慎之的命在轉(zhuǎn)瞬即逝。
“嗯?!彼雌鸫浇?,合眼淡淡應了一聲。
沒人看得到,他脊背上為身下的人,撐起了多少。更是不會有人看到,他死撐著的雙手,已經(jīng)發(fā)紫。
“九爺?九爺!”
云姒忽然聽不到他的呼吸了,伸手去碰他的臉,除了一手的濕膩,鼻息,似乎也停了!
“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