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粱婉沁站在黑漆漆的窗口,轉(zhuǎn)身背對著兒子。
陸玦走進(jìn)來,一不發(fā)地跪了下去。
少年瘦削的脊背筆直,雙手垂在身側(cè),拳頭微握。
“陸玦,你爸爸死了。”
粱婉沁透過兩片窗簾中間的縫隙,看著外面黑沉沉的暴雨,聲音幽幽的,“人剛死,他們就登堂入室?!?
“這是有預(yù)謀的?!?
“看明白了嗎?你爸爸的死跟他們脫不了干系?!?
陸玦挺直脊背,低沉地道:“我知道。”
粱婉沁忽然扭頭朝著兒子跪了下去,兩只手掐住他還未痊愈的右手,瞪大了眼睛盯著他。
“那你為什么還不幫你爸爸報仇?為什么還忍著?”
“你不是才嗎?為什么還沒想到辦法?去幫你爸爸報仇?。 ?
“你大伯大伯母,還有陸家那三個畜生,一個都不能放過!陸玦,你要給你爸爸報仇?。。 ?
她一聲聲地質(zhì)問,雙手掐在陸玦受贍右臂,手指不斷用力。
陸玦的右手顫了下,倔強(qiáng)地咬著牙,連哼都沒哼一聲。
粱婉沁忽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笑聲,“茍延殘喘又如何?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為什么要這么痛苦地活著?”
“陸玦,媽媽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咱們一家人該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
“兒子,活著太痛了,媽媽帶你走好不好?”
……
低低的絮語,在臥室內(nèi)時起時伏。
粱婉沁著著,驀地松開兒子的手臂,跌坐在地板上,兩眼發(fā)直地看著窗簾上的那條縫隙。
一股難的悲傷,和了無生氣的絕望,在臥室里攀升。
良久。
陸玦起身,扶著她起來坐到床邊的單人沙發(fā)上,走進(jìn)洗手間,攪了一條熱毛巾出來。
一不發(fā)地替母親擦干凈臉。
門口。
葉蓁蓁死死地咬著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看到陸玦轉(zhuǎn)身,她飛快地擦掉眼淚,嘴巴努力地往上彎了下,想擠出一個笑容。
但失敗了,她趕忙低下頭,跟在陸玦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陸玦的書房,門輕輕關(guān)上。
葉蓁蓁把手里的浴袍,遞給陸玦。
陸玦沉默地接過,瞥了一眼她濕漉漉的衣服,卻轉(zhuǎn)手把浴袍披在了她身上。
葉蓁蓁垂著頭,兩只手揪著浴袍領(lǐng)口,甕聲吸了吸鼻子。
忽然仰起頭,沖陸玦露出一個笑容。
“你知道嗎?那個鑿壁借光的匡衡,是個大貪官?!?
“寫出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李紳,也是個大貪官?!?
“你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單方面看人是不正確的?!?
“梁阿姨只是病了,會好起來的?!?
她努力想笑,可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
陸玦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
葉蓁蓁輕輕撫摸著他流血的右手,眼淚不要命地掉下來,“陸玦,沒關(guān)系?!?
“你不喜歡哭,我?guī)湍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