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要多留幾個心眼,她栽不到姜憐身上,就怕那是真貨,少不得和老李家扯皮。
她有辦法拿捏得住姜憐,不一定能拿捏得住這戶人家。
鏟地皮(挨家挨戶收古董)就是這點比較麻煩,爹常說,這行不僅能見到人心險惡,還能見識到人為了利益智商爆表的時刻。
姜晚婉多留個心眼,倒是不怕的。
紅河生產(chǎn)隊不遠,是專屬于漢人的生產(chǎn)隊,生產(chǎn)隊規(guī)模不算很大,田埂交錯,房屋整齊,一眼望過去很規(guī)整。
老李家住在生產(chǎn)隊邊上,院子不大,養(yǎng)了兩只雞,一個瘦弱的姑娘坐在井邊洗衣服,小姑娘十七八歲,手泡在冰涼的井水里搓洗,未到初冬手指上就長滿了凍瘡。
可能和自己經(jīng)歷有關(guān),姜晚婉見到這種可憐人,更容易心軟些。
姜憐則嫌棄地撇開眼,真惡心,那雙手還不如她的腳呢。
李麻子和劉素芬出門迎接,夫妻倆伙食不錯,還有夫妻相,都微胖,綠豆眼,一口不整齊的黃牙。
劉素芬熱情地邀請他們進屋:“大妹子你們來了,快進屋?!?
姜晚婉淡淡一笑,十分有距離感。
這叫李麻子和劉素芬心臟瞬間提起來,偷偷瞄姜憐。
姜憐給她們一個安撫的眼神。
李家屋子蓋得不錯,寬敞明亮,炕上鋪著稻草編的席子,炕上坐著一個六歲的胖小子,真的很胖,目測有八十多斤。
胖小子看著炕上的缸,胖嘟嘟的手指戳著玩。
劉素芬進屋把他抱走:“祖宗這個你可不能碰?!?
她把胖小子送出去,回來期待地看著姜晚婉:“同志,你瞧這個缸咋樣,能入手嗎?”
姜晚婉把中指豎在唇邊,劉素芬不敢說話了。
炕上的缸被擦過,缸身上有沒擦干凈的灰印子和水印子,姜晚婉按捺住想掏出兜里的手絹把這些印子擦掉的沖動。
這口缸不算很大,從形狀上看是哥釉卷缸。
卷缸是書房里面的大件,眼前這個沒什么花紋,一體式淺煙片色。
姜晚婉湊近看。
姜憐瞧她看的認(rèn)真,心里不屑地笑了笑,這口缸她看過了,沒什么特殊的,也沒有其他朝代的特征,是個不好看的假貨。
也不知道能不能忽悠姜晚婉出錢買下。
缸口徑32,高20厘米,細看線有點沖,但是釉水很好瑕不掩瑜。姜晚婉心里有了計較,這口是晚清的卷缸,它有價值,但價值不在缸的本身,別說姜憐這種新手,就算是老手,也容易看走眼。
小時候,一位說話極講究的姑姑給她買過一根糖葫蘆,她是爹的合伙人,她叫那人竹書姑姑。
竹書姑姑曾說,她祖上曾有口愛缸,淺煙片色的,若是有人能把這口缸找到賣給她,她愿意出最低三百塊收了。
從成色形狀和年份看,姜晚婉肯定這口缸就是竹書姑姑找的。
姜憐瞅她眉頭時皺時松,都給她搞緊張了:“晚婉你覺得咋樣?”
姜晚婉搖頭:“我覺得不咋樣?!?
“缸沒啥特殊的,大小也一般,當(dāng)痰盂體積太大,當(dāng)夜壺口太大,腌酸菜就能放三五顆,腌芥菜也放不了幾個,我都找不到適合它的蓋子?!?
姜晚婉把這口缸挑剔得啥也不是。
李麻子和劉素芬喪著臉在旁邊嘆氣,劉素芬扯著李麻子的耳朵訓(xùn)斥:“我就說你那死老婆家里八輩子貧農(nóng),怎么可能留給那便宜貨好東西,還祖?zhèn)鞯母祝瑳]聽人說嗎,當(dāng)尿桶都特么嫌棄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