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泱早就有所準備,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圖遞給宋太爺看。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宋太爺讀的書不少,而且又不是整日只讀那些死書,平日里還要學(xué)些算學(xué),所以乍看過去頭大,但也不是無從下手。
一開始宋太爺還覺得小狐貍是胡扯,可是越看越覺得這圖有些意思。
這么一畫,好像修紡車就不難了。
趙學(xué)義從小就不愛讀書,偏偏吃的又多,平日里天天在田地里忙乎還好,只要稍閑下來,就會被趙老太爺嫌棄。
趙學(xué)文那屋的活計八成都是他來做,都二十多歲的漢子,還要給大哥端洗腳水。
趙洛泱與四叔平日里不多說話,卻有一種別樣的感情,有點同命相憐的意思。而且趙學(xué)義也憨厚得很,不管遇到啥事都憨憨一笑。
趙洛泱打小就覺得,四叔必然也能有他的用武之地。
宋太爺看著圖,趙學(xué)義也伸頭過去默默地盯著,但是不發(fā)一。
半晌宋太爺?shù)溃骸斑@架子看著不難,但是一點都不能差,否則合不上?!?
紡車的架子是用大大小小的木工接在一起的,一眼看去,至少要做上百個零碎的活計,虧得小狐貍好意思拿出來。
趙洛泱道:“若是能做好,寨子里就不用腰機了?!?
宋太爺?shù)闪艘谎圳w洛泱,漂亮話誰都會說。
宋太爺?shù)溃骸柏M是那么容易的?不說動手做有多麻煩,做之前還不得算出來?”
趙洛泱從系統(tǒng)中兌換圖冊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想要算明白,委實不易,讓她弄也不是不行,但得著實耗費些功夫。
好在他們不是有宋太爺嗎?
“能做?!?
一直不怎么說話的趙學(xué)義點頭道:“我能做。”
說著趙學(xué)義盯著宋太爺。
既然四叔都下手了,趙洛泱也就跟著一起往宋太爺臉上看去。
“都看我作甚?”宋太爺皺起眉頭,好像他不答應(yīng),這倆人就不會將眼睛挪開似的。
再說了,眼下趙學(xué)義都說能做了,他算不出來,這事兒豈不是栽在他手里了?
趙洛泱道:“先生那里有算學(xué)的書,我瞧見了,知曉先生會算學(xué),您就當教我們,我們跟著您一起算?!?
“籌算我不是一點都不會,小時候與祖父一同學(xué)過,但祖父委實不太精通?!?
終于有她祖父不會的了。
宋太爺冷哼一聲:“你以為算學(xué)都是讀書識字?誰都好使?”
趙洛泱道:“是學(xué)生不懂,多虧有先生在,學(xué)生早就說,咱們十六戶缺誰都不能缺了先生。”
明知道是奉承的話,但聽起來就是舒坦。
重要的是,她祖父也不會。
宋太爺?shù)溃骸拔宜阋凰惆?,算好了,你們先做個小的試試?!边@么個地兒,也不可能弄來紡車讓他們看看。
洮州連年戰(zhàn)亂,能在城里買個腰機就不錯了,還想要這么大的紡車……
宋太爺發(fā)現(xiàn)小狐貍別的不好說,就是敢想。
紡車做好了,肯定能賣去寨子,到時候能賺上一筆銀錢。
趙洛泱道:“先生看圖先算著,四叔趁著這個空兒,還得做點東西?!?
趙學(xué)義再次點頭。
宋太爺皺起眉頭,趙學(xué)義當真沒心沒肺,有這么個大活兒在這里,趙洛泱讓他做點別的,他還敢再應(yīng)承。
真是那天被他侄女兒賣了都不知道。
這種三兩句好話就被騙的團團轉(zhuǎn),給人盡心盡力干活兒的人,不是憨傻是什么?
宋太爺想著揮了揮手,讓趙洛泱和趙學(xué)義噤聲,他現(xiàn)在就得用算學(xué)給弄清楚。
“其實我還想再說點好話的,”趙洛泱與時玖道,“沒想到先生這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