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陳道親,聳肩攤手:“三叔教訓(xùn)的是,我陳東就是個野種嘛,哪知道陳家宴席上這么多的規(guī)矩,奶奶叫我吃我就吃咯,要早知道有這規(guī)矩,各位叔伯這么大的反應(yīng),我這晚輩是肯定不會吃的。”
靜。
一片死靜。
陳東略帶戲謔笑容的聲音,回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所有人都呆了。
龍老和昆侖更是對視一眼,同時眼睛大亮。
少爺……妙??!
一句話,足以堵住悠悠眾口了。
明明少爺不懂,明明所有人都在場,明明所有人都沒提醒,少爺吃下去了,憑什么所有人都怪少爺?
恍惚間,龍老和昆侖明白了陳東為什么能從頭到尾保持淡定了。
原來少爺……早已經(jīng)成竹在胸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隨著陳東的話出口,陳老太太和陳道平臉上淡淡的笑容,瞬間消失。
而其余人,更是感覺喉間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掐住,欲又止。
這……還怎么怪罪?
所有人噤聲無語。
可陳東,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看向了陳老太太,抱拳,故作愧疚道:“對不起奶奶,東兒是野種,山豬吃不了細糠,不知道陳家的規(guī)矩和禮數(shù),奶奶將第一筷子給東兒,是寵溺東兒,東兒恃寵而驕,將這一筷子食物吃下,引得各位叔伯兄弟不滿怨憤,還請奶奶做主,懲罰東兒?!?
一語出,所有人面色一沉。
唯獨龍老和昆侖,眼中光芒更盛。
一句話,不僅再次篤定了自己的不懂,更是將到底是誰“先動的手”厘定得清清楚楚,反手還將了陳老太太一軍。
哪怕陳東語中自貶身份,可在龍老和昆侖眼中。
少爺這話……說的漂亮啊!
語唇齒占的便宜,那不叫便宜。
即使語唇齒上落了下風,但能將便宜抓在手中,那才是叫占便宜!
“你……”
陳老太太神情一肅,看著滿臉愧疚的陳東,登時有些抓狂。
“老太太……”
陳道親見陳東示弱,登時熱血上頭,想趁熱打鐵狠狠地讓陳東受到責罰。
可陳老太太神情猛然一厲。
眼中兇芒爆射,怒視陳道親。
“是老身給東兒夾的魚肉,東兒也說了他不懂規(guī)矩,這事也就是老身錯了,難道你連老身也要罰?”
陳道親:“?0?”
他當場懵了,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坐下,開飯!”
陳老太太懶得理會陳道親,隨手夾了一樣食物放進嘴里,狠狠地嚼著。
她不介意陳道親當個攪屎棍一昧的針對陳東,相反還很樂意。
可攪屎棍要往她的頭上攪,她一萬個不答應(yīng)!
一場暗流,儼然像是個小插曲,來的快去的也快。
但隨著宴席開始,一道道落到陳東身上的目光,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有憤懣不平的,有贊賞的,也有陰毒狠戾的……
陳東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些目光,卻依舊保持鎮(zhèn)定,平靜地吃著東西。
時而也會隨著眾人一起舉杯。
他在等!
陳老太太專門為他設(shè)宴,若是僅僅以剛才的小插曲就結(jié)束,那也太侮辱陳老太太了。
大廳內(nèi),氣氛古怪。
桌前眾人推杯換盞,有說有笑。
可空氣卻是肅穆凝重,仿佛凝固。
小桌前。
陳天生等小輩靜靜地吃著,陳天養(yǎng)性格沖動,回想著剛才的一幕,憤懣不已,低聲對陳天生說。
“天生哥,這野種也太會狡辯了,居然能讓咱們這么多人當場吃個暗虧。”
陳天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搖晃著紅酒杯,目光卻是陰翳怨毒地看向陳東座下的輪椅。
森然冷笑,呢喃道:“急什么?奶奶會收拾他的,這可是天賜良機呢!”
“各位,都靜一下,今日家宴,老身也有事情要講?!?
終于,陰沉著臉吃飯的陳老太太,放下了筷子,目光凌然的掃過眾人。
陳東心神一凝。
終于……要發(fā)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