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尚未答應蕭昱辰。
“世子只是一個承襲的身份,他竟然要加蓋玉璽的冊封文書?”
皇帝擺擺手,“叫他告退,別沒事找事。他和鈺兒還不夠招風惹眼嗎?別的兄弟都沒有,偏他來要!”
高公公從皇上身邊告退出去。
蕭昱辰正跪在殿外的漢白玉地上。
其實他這么老老實實、端端正正跪著的時候不多。
猛然這么長跪,他膝頭擱在硬邦邦的地上也挺疼,但他一動不動。
此次長跪,可比上次他負荊請罪跪的端正多了。
“懷王殿下如此懇求,著實沒有必要。誰家的嫡長子,不繼承爵位呀?這都是約定俗成的,何須再專門請旨冊封?”
高公公笑了笑,“且不說其他兄弟沒有,圣上單給了您,會不會叫圣上為難。
“就說您請旨這事兒,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蕭昱辰緩緩抬頭,“倘若旁人沒有懷疑鈺兒,沒有把這難聽話說到鈺兒面前,本王特意來請旨,確實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如今,長姐攬月公主當著我的面,母后當著太后娘娘、溫錦、鈺兒的面,首接質(zhì)疑……
“我若再不請旨,本王身為一個男人,身為丈夫、父親,如何保護他們母子不受人詆毀?不被人污蔑?
“當年,是本王沖動,本王不服父皇的決斷……是意氣用事。該受懲罰的是本王,不是他們母子!”
蕭昱辰說完,沖著御書房殿門的方向叩首,臉伏在地。
他揚聲道:“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當年是對您有怨氣,對溫錦有怨氣……
“現(xiàn)在兒臣想改過,做一個有擔當?shù)母赣H,求父皇成全!”
他這嗓門兒大,灌注了內(nèi)力。
皇帝在偌大的御書房內(nèi)也聽得一清二楚。
不止他聽清楚了,就連御書房周圍的侍衛(wèi),巡邏的親兵,都聽見了。
眾人面面相覷……懷王認錯?而且是以如此卑微的態(tài)度?
這還是那個傲氣沖天的懷王嗎?
高公公勸不動,只好退回殿內(nèi)。
他到皇帝面前,正欲開口,卻見皇上提著筆,遲遲未落下。
那筆尖上蓄了墨,懸而欲垂……
看來皇上己經(jīng)愣在這兒有一陣子了。
啪嗒,那墨汁落在了奏折上。
皇帝這才回神,“他終于……說出口了
皇帝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釋然……就好像一件己經(jīng)懸了很久的案子,終于塵埃落定。
更像是一個在心頭,系了很久擰得很緊的疙瘩,忽然松開。
“懷王后悔了,也認錯了高公公低聲說,“懷王殿下能把這話當眾說出來,他心里必然是己經(jīng)徹底理解了皇上當年的決斷
皇帝微微點頭,“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他自己當?shù)?,才知道當?shù)氖窃跒樽约旱暮⒆涌紤]。為父所做的,己經(jīng)是當時最好的選擇了
高公公看向皇帝,見皇帝眼眶略紅。
“那懷王所求……”
“哼,不能他一求,朕就答應他!”
皇帝也傲嬌,“當年朕賜婚,他甩了多久的臉子?
“他向朕行禮的時候,表面恭順,桀驁不服都在骨子里!以為朕看不出來嗎?
“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知道他是心疼兒子?當年朕就不是為兒子考慮?
“哼,晾著他吧!”
高公公笑著退到一旁。
皇上說著最硬氣的話,其實這老父親的心,早己經(jīng)動了慈愛,柔成了水。
皇上批完了一摞折子,眼睛有些酸了。
高公公察觀色,立即上前道,“皇上歇一會兒?廊下走走?”
皇帝看他一眼,“朕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朕一出去,不就瞧見懷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