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都所在西北方位,存在了四個州。
極西是臨瀾州,也就是如今的西部戰(zhàn)場所在之地,正北方位的雪原是泰和州,同樣也是前線戰(zhàn)區(qū)。
在這兩州的夾縫內(nèi),被包裹之處,名為雨田州。
來自極北的冰原常年融化蔓延滋養(yǎng),使得雨田州地表濕潤,而地底又存在火山余帶,所以常年升騰雨霧入空,化作雨水灑落,故而有了此名。
在雨天州靠近郡都都城方位的,是整個西北方的第四個州,名為啟靈。
此名來自其州內(nèi)一座負(fù)有盛名的山地。
山地與山脈,是不一樣的。
后者是沿一定方向延伸,包括若干條山嶺與山谷組成的磅礴山體,因像脈狀的緣故被稱之為山脈,有明顯的褶皺,綿延不斷,從而區(qū)別于山地。
而山地褶皺現(xiàn)象不明顯,多分布在一些火山帶上,它更像是由無數(shù)獨立的山峰與大地形成的規(guī)模巨大的綜合體,這些群山層巒疊嶂,群居一起,形成一個山地大家族。
彌靈族,就是居住在這片十萬里范圍的啟靈山地內(nèi)。
此族的族人,都是身體高大,平均族人身高在五丈,修行之法偏向于肉身,尤其是依附于近仙族后,按照望古大陸的傳統(tǒng),他們被賜予了近仙族的血脈,使自身族群有所變化,長出了翅膀。
只不過因彌靈族身體的龐大,翅膀很難為他們提供單純的飛行之力,更多是一種象征罷了。
之所以如此被近仙族看重,是因這彌靈一族在煉器與煉丹上有其獨到之處。
放眼看去,整個啟靈山地內(nèi),存在了數(shù)不清的煉器與煉丹的作坊,有的是單獨族人打造,有的是多人一同協(xié)作。
數(shù)量之多,至少數(shù)十萬起。
叮叮當(dāng)當(dāng)之聲以及煉丹散出的藥香,在這片山地內(nèi)常年存在,更有地火不斷地從各個區(qū)域被引出,于是這片山地的氣候也是以炎熱為主。
可以說每時每刻,都會有大量的丹藥與法器,被他們制作出來,流入市場。
更有一片片被禁錮的區(qū)域,是他們陰干丹藥的庫房,數(shù)量之多,讓人咂舌。
而借用地火之力配合其族天賦的鍛造,使得出自他們族的丹藥與法器,往往在市面上屬于良品一類,價格不菲。
但再高,也不可能將一個平日里二十靈石之丹,要價到一千靈石。
這種離譜之事,若放在沒有戰(zhàn)爭前,根本就不可能出現(xiàn),莫說是購買了,就算是執(zhí)劍宮索要,也只需一道法旨。
即便是依附于近仙族,可彌靈族深知平衡之道,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得罪人族,哪怕是如今面對執(zhí)劍宮的要求,實際上他們內(nèi)部,也有自己的判斷。
此刻,在彌靈族的祖山神殿上,此族四大脈的族長端坐在那里,正在進行秘議。
“這般高價,是為了向近仙族表達我們的立場!”
“如今戰(zhàn)爭時期,人族的這塊飛地,大概率是無法留存下了?!?
神殿內(nèi)的這四脈族長,他們的衣著華貴,身上都帶著不少裝飾用的奢華法器。
而他們所在的神廟,供奉的是一前一后兩尊雕像,前方雕像與他們樣子相似,后方更尊貴的,是飛天之仙。
也是近仙族的先祖。
在這兩尊雕像前,放著大量的珍惜靈果與極品丹藥,散出濃郁的靈氣波動,數(shù)量近萬。
這是他們對神廟的尊重。
可這里面任何一個靈果或丹藥,如今在前線戰(zhàn)場都是急缺之物。
這場捍衛(wèi)封??さ膽?zhàn)爭進行到了現(xiàn)在,傷者其實眾多。
所以這些丹藥與靈果,若說一枚能救一命,那有點夸張,可十枚救一命,便差不了太多了。
但此刻這四位族長,沒有人去在意戰(zhàn)場上人族的死活,于他們的立場,他們只在乎未來的局勢對自身族群的影響。
“不過姚侯的面子,我們還是要給的,畢竟這幾百年來,姚侯給我們提供了不少方便,為了給其他族群樹立我們彌靈族有恩必報的形象,還是要給出一些丹藥的?!?
“也好,我等先是大部分高價,以此向近仙族表達立場,然后再給出一小部分樹立我族形象,最后平價賣一小部分,代表我們的態(tài)度?!?
“這其實也是全體族人的想法,我來此之前已做過族群調(diào)查,都認(rèn)同在這個時候高價賣出,畢竟……人族富裕嘛?!?
“我那一脈也是,有不少族人還提出清倉那些本要作廢的次品丹藥,不過此事容易引起是非,可惜了?!?
“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么就按照老方式,一脈支持人族,一脈明確報恩,一脈觀望沉默暗中聯(lián)系圣瀾族示好,一脈向近仙族持續(xù)表達立場!”
“為讓此事看起來更真實,我們要有幾天去爭論做戲……”
這四位彌靈族的族長,彼此笑了笑,紛紛起身,正要結(jié)束這一次的秘議,可就在這時,一股驚天動讓人無比駭然,甚至心跳都為止一頓的恐怖威壓,極為突兀的出現(xiàn),從天降臨。
這四位族長面色一變的瞬間,地動山搖,一聲傳遍啟靈山地的轟鳴巨響,在這一刻,驟然爆發(fā)。
遠(yuǎn)遠(yuǎn)看去,神殿所在彌靈族祖山的天空,一片紫紅之芒閃耀間,一尊萬丈大小的三頭怪鳥,從云霧中瞬息沖出,兩個巨大的爪子,直接就抓在了山頂?shù)纳竦钌稀?
無視此山的防護,無視神殿的禁制,無視一切,直接貫穿,巨大的轟鳴中,整個神殿連同其內(nèi)的神像,頓時就四分五裂,崩潰爆開。
更是在其貫穿之下,大鳥的爪子竟扣住了山體,在翅膀狠狠一扇之際,這座彌靈族的祖山,竟在劇烈的震顫中,拔地而起!
大量的山石滾落,塵土如霧四散,無數(shù)碎裂的草木灑下間,祖山傾斜著升空。
所有注意到這一幕的彌靈族人,一個個目瞪口呆,腦海徹底轟鳴。
尤其是在那怪鳥的一個頭顱上,站著的身影,在這一刻更是無比醒目。
一身白色的執(zhí)劍者道袍,一頭似黑似紫的長發(fā),一張俊朗無比可卻彌漫寒霜的面孔,這一切的一切的,在短短的十多息里,撼動八方。
直至青芩抓著彌靈祖山升空,在一聲徹響云霄的嘶鳴下,爪子狠狠用力,頓時整個祖山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裂縫,飛速蔓延,在半空四分五裂,徹底爆開。
彌靈族的四位族長,一個個噴出鮮血,神色駭然與驚怒,勉強逃出四散開來。
看著崩潰的祖山,看著那恐怖的怪鳥,看著其上的許青,陣陣撕心裂肺之吼,從他們口中瘋狂傳出。
“青芩!?”
“執(zhí)劍者!!”
“青芩前輩,你毀我族祖山神殿,是為何意??!”
這四脈族長的修為,都是靈藏,不過并非完整的形成了秘藏,而是處于第一座秘藏的蘊養(yǎng)階段。
靈藏這個境界,蘊養(yǎng)秘藏極為緩慢與艱難,所以大部分的靈藏其實都處于養(yǎng)道階段,唯有在秘藏內(nèi)形成了世界雛形,且具備了天道,才算真正完成一座秘藏。
但哪怕只是蘊養(yǎng)階段,他們的修為也足以鎮(zhèn)壓一切元嬰。
此刻在這四位低吼之時,遠(yuǎn)處數(shù)十座劍峰同時震顫,最邊緣的一座山體兩側(cè),原本存在的湖泊如今掀起大浪。
無數(shù)湖水被卷起順著一個方向匯聚,一雙與湖泊一樣大小的眼睛,從湖泊里睜開。
凝重的盯著半空的青芩。
“青芩道友,何故來此!”
這巨大的雙眼睜開后,如洪鐘般的聲音從大地傳出,緊接著一個八千多丈的巨大身影,從地面慢慢站起。
它的身上原本存在的數(shù)十座劍峰,此刻隨著站起,立刻就成為了它身上的利刺。
尤其是頭顱,更是這般。
這位,正是彌靈族內(nèi),唯一的歸虛老祖。
其目中道痕流轉(zhuǎn),身體外重疊無數(shù)虛影,還有一些小世界似乎要去形成,但還做不到真正出現(xiàn),正是歸虛第二階大圓滿,半步第三階。
此刻他看似平靜,可心中無比忌憚。
“嘎!”半空中,青芩傳出不屑之聲,站在其右首頭頂?shù)脑S青,冷眼看著這一切,陰沉開口。
“彌靈族四脈,八百年來,所犯人族條例一萬八千九百三十一次,均未處理?!?
“最近一次,并未執(zhí)行我執(zhí)劍宮宮主要求靈藏歸虛參戰(zhàn)?!?
“今日許某來此,緝拿這八百年來一切要犯!”
許青聲音一出,整個啟靈山地轟動,其族數(shù)十萬族人一個個從八方走出,怒視蒼穹大鳥。
放眼看去,大地都是巨人,從他們身上散出的氣血之力,更是驚人。
“我族依附近仙族,并未違反與人族盟約,今日有執(zhí)劍者來此毀山,可是要破壞盟約!”地面的巨大身影,第一次將目光落在許青身上。
“你要在如今前線危機之時,引起封海郡巨大內(nèi)亂嗎?”
許青面無表情,轉(zhuǎn)身向著青芩正中的頭顱一拜。
“青芩前輩,請您出手,滅此族?!?
青芩目中露出神采,身體都因興奮而震顫,它已好久好久沒有去滅族了,很多時候它睡醒后也有感慨,覺得自己身為巨兇,不滅族,怎么能對得起這身血脈。
另外它也很久沒有去吃血食了,整日吞咽天風(fēng)云霧,早就淡出個鳥。
但它之前還是選擇了克制,畢竟這封??と俗寰S持大局,它雖無感,可也懶得去破壞。
而它最尊敬的南凰洲老大哥也告誡,讓它收斂兇意,不要殺戮各族,尤其是人族,免得走上其先祖老路。
讓他多交朋友,這才是長久之道。
可如今,既然大哥讓自己多加照顧的兄弟,提出了如此要求,且還是執(zhí)劍者,它覺得這種好事,自己沒道理拒絕啊。
至于這人族與大哥為何是兄弟,這和它沒關(guān)系,它只知道大哥對自己的好,自己此生難以報答,所以大哥要求了,自己就一定不能給大哥丟面。
于是,在一聲興奮的嘎音后,青芩全身兇意滔天,身軀一晃,向著彌靈族,驀然沖去。
“等一等?。 贝蟮厣?,那彌靈老祖心神一震,連忙開口。
但,沒用。
青芩的速度之快,剎那間就從天空落下。
大地轟的一聲,劇烈震顫起來,無數(shù)山體更是在這萬丈身軀的落下中,要么劇烈搖晃,要么就坍塌爆開。
由青芩掀起的風(fēng)暴,也在落下的一刻,向著四周轟隆隆的擴散,來自其歸虛三階大圓滿的氣息,隨之爆發(fā)。
所過之處,四周萬里范圍的大部分彌靈族族人,甚至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就身體一顫之下,直接崩潰,血肉橫飛,彌漫在八方。
從天空向下看去,可以看到這種彌漫,形成了一波波血色的浪潮,染紅一切之時,隨著青芩興奮的一吸,頓時這無窮的血肉長河就瘋狂回流,向著它三個頭顱的大口而來。
剎那間被它吞噬,如喝粥一般,只是咀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
觸目驚心。
那四個族長,頭皮都要炸開,一個個駭然中鮮血狂噴,各自在這風(fēng)暴中被重創(chu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