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唱戲之聲的回蕩中,三師兄神色迷茫,喃喃低語。
“黑塔欺騙了我,讓我以為那呼喚聲,來自鬼帝山……”
“卻不知,真正的呼喚聲,來自這里……”
“而這太初離幽柱,我也曾來過,可那個時候,我沒有今天這般的感應(yīng)……”
三師兄的聲音,在風(fēng)雪里飄搖,許青明白,這一切的緣由,其實都是黑塔神尊之力。
祂,希望三師兄與鬼帝融合。
于是不僅僅是欺騙了他,也將那呼喚聲轉(zhuǎn)移到了鬼帝山。
雖不知為何黑塔要看重鬼帝……
而鬼帝雖強,但那是對低階修士而,對于更高層次來說,蘊神的修為,是不夠的。
“可能,存在了一些我所不知曉的淵源……”
許青若有所思,而此刻的三師兄,好似失了神,在那喃喃里,慢慢的走向鬼洞。
于洞口邊緣沒有任何停頓……
一躍而進。
許青在后,跟隨踏入。
漆黑的鬼洞內(nèi),唱戲之聲更為清晰,更有一片片紙錢,從鬼洞深處飄散而來。
而異質(zhì)在這里,也是濃郁至極。
但三師兄沒有去在意這些,任由異質(zhì)侵襲,任由紙錢在身邊飛舞,他的身影向著深處……越來越快。
如同他此刻的內(nèi)心。
一世又一世的等待,似乎都是為了這一刻。
丟失的記憶,遺忘的身影,在這一瞬,好似從時光里回溯,從輪回中重映,在他的腦海里,化出了輪廓。
于是他神情有些激動,于是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而看著這一切,許青的腦海,浮現(xiàn)出記憶中另一個身影。
那個人,也曾在南凰洲的那處拾荒營地邊緣的禁地里,于歌聲中,看著走來的愛人,臉上出現(xiàn)了類似的神情,類似的激動,類似的顫抖。
“雷隊……”
許青心底喃喃,默默跟隨在三師兄身后。
為他驅(qū)散異質(zhì),為他加持速度。
終于,漆黑的鬼洞內(nèi),漸漸出現(xiàn)了一盞紅色的燈,越來越近之后……一個木屋,呈現(xiàn)在了三師兄的目中。
那是一個彌漫了破敗,好似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正在腐朽的木屋。
木屋的造型,是一個五角形。
每一個角都有一條灰色的鐵鏈,與遠處的泥壁連在一起。
而木屋的五個角上,與鐵鏈連接之處,存在了幾具恐怖的尸骸。
一具全身上下濕漉漉,腐爛的極為嚴(yán)重,身上披著殘破的黑色長袍,好似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歲月,千瘡百孔。
另一具,雙手放在肚子的位置,生生豁開,露出了沒有五臟六腑的腹腔。
第三具,與前兩具不同,他脖子上纏繞著一根紅色的蔓藤,死死的纏繞。
而蔓藤兩頭被這尸骸的雙手抓著,全力去拽,將自己生生勒死。
第四具與第五具,也是同樣詭異。
前者所在之處,豎著一面無字的墓碑。
墓碑下,躺著一具嬰兒的骸骨。
至于第五具……是被火焚燒之尸,模樣……許青熟悉。
不是他曾經(jīng)所看的那一具,而是當(dāng)年死在這里的……太司道子。
“金為刨,木為縊,水為溺,火為焚,土為葬?!?
許青輕聲道,隨后望向被那五條鐵鏈垂吊懸在半空的木屋。
木屋內(nèi),有微弱的紅光,將一個女子的身影,映在了窗紙上。
而透過窗紙殘破之處,可以看到那是一個身穿紅色戲袍的女子,她坐在窗旁,此刻正伸出潔白如玉的手,向外撒著紙錢。
一張張紙錢揚散,被陰冷的氣息卷著,向上漂去。
只是,某一個瞬間,紙錢飛揚里,那伸出來的手,卻是驀然一頓。
唱戲之聲,也在這一剎,停頓下來。
“你……來了……”
輕柔之聲,帶著一些苦澀,從木屋內(nèi)回蕩。
三師兄身體顫抖,望著窗紙映著的身影。
“我來晚了……”
喃喃中,三師兄想要推開木屋,但那木屋的門,并未開啟絲毫。
“就坐在外面,陪我說說話……就好……”
木屋內(nèi),女子聲音也有了顫抖。
三師兄點了點頭,坐在了木屋外,望著窗紙上的身影,腦海中的記憶,一片又一片的翻騰,但卻始終模糊。
七世之情,終來此生。
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只記得感覺,卻忘記了人。
許青看著這一幕,心底也有一抹唏噓。
他不知曉三師兄與這鬼洞之女的故事,但他知曉,那木屋內(nèi)的女子,不與三師兄真正相見的原因。
因為,窗紙上的她,依舊風(fēng)華。
可木屋里的她,已是尸骸。
這祭壇,這儀式,從來不是五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