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菲那顆動蕩的心陡然一暖。
這件事傳到唐楚君和時安夏耳里時,已是巳時初。
她倆攜手去尋秦芳菲。
原本以為一片愁云慘淡,誰知剛走到艙室里,就見池霜和馬楚陽正跪著在給秦芳菲敬兒媳婦茶,旁邊的位置空著,也不影響屋子里和諧的氣氛。
馬楚陽尋了個由頭,帶著池霜出去了。一夜沒睡,得回去補覺。
池霜問,“你睡得著?。俊?
馬楚陽牽她的手,“有什么睡不著的?天塌下來當被蓋。別怕,這事傳到御史臺去都有得辯?!?
池霜笑笑,“我知道父親不滿意我?!痹具€有些忐忑,現(xiàn)在竟心安了。
家里有個這樣護短的婆婆和丈夫,日子就不會差。她想,當年父親雖然也護著母親,可終究是太重孝道,事事隱忍受氣,以為只要退讓就能令人生出憐憫。
事實又怎能如人愿?無非是兇惡的更兇惡,可憐的更可憐。
她害怕成親,也是因為害怕自己重蹈覆轍。這一刻,她真正安心了,嘴角不由自主翹起來,手指輕輕撓了一下馬楚陽的手心。
馬楚陽打蛇上棍,“走,圓房去?!?
池霜:“……”
就絲毫不能給點好臉色啊。
另一頭,馬老將軍正在跟圣德太上皇告狀,說到委屈處,還老淚縱橫。
一時說自和離后,還給前妻秦芳菲留著位置,想著總有一天二人會和好。
一時又說兒子不親厚,實因前妻在里頭攛掇,損傷父子之間的和氣。
還說自己當年和離的時候,分文未取,直接就去了邊陲重地。
“我不過是想給兒子物色個能生養(yǎng)的妾室,總要傳宗接代的,她就給兒子當眾改姓!”
“這些年,末將省吃儉用……”
蕭允德聽罷老將絮絮叨叨的訴苦,眉心漸漸擰成川字。
待馬老將軍說到激憤處,太上皇終是輕嘆一聲,以舊時袍澤的口吻道,“馬卿啊,你這身子骨既已不堪勞頓,不如就此致仕還鄉(xiāng)罷?!?
馬老將軍聞如遭雷殛,虎目圓睜。
蕭允德抬手止住他的驚惶,淡淡道,“我豈不知你半生戎馬之功?然則軍功再著,亦非你苛待妻兒的憑據(jù)。當日你和離,我還替你惋惜。如今看來……”
后面的話沒說完,但語意已十分明白。
如今看來,和離得好啊,放了女子一條生路。
旁的不提,就說二人和離時,可不是馬老將軍分文未取,而是家里的銀子都是秦芳菲自己攢下的。
她帶走的,都是她自己的財產(chǎn)。
“馬卿啊,做人得講良心。尤其堂堂男兒,當光明磊落?!笔捲实碌?,“據(jù)我所知,你的俸祿用來養(yǎng)了你的妾室,以及庶子庶女?!?
不提庶子庶女還好,一提又在馬老將軍心口上撒鹽。你道他為何會對兒子改成“秦楚陽”反應(yīng)這般大?
實在是他除了馬楚翼和馬楚陽,再沒別的親生孩子了!其他的都不是他的種啊。
他臉色漸漸白了下去。
蕭允德道,“當然,我也知,你還拿了一部分銀子接濟窮困的屬下。我得承認,你是個好將軍??赡悴皇呛谜煞颍膊皇莻€好父親啊。你自己想想,那些年有拿過家用給秦氏嗎?”
所以就不要再口口聲聲“和離時分文不取”,哄鬼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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