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葉老大莫名其妙地接過紙,下意識地打開看了一眼,但是也看不懂上面都寫了什么。
葉老三含糊地說:“你好生幫晴天收著就是了?!?
“不行,你得跟我說清楚了到底咋回事兒?。 ?
此時屋里只剩下葉老大和葉老三兩個人,錢莊的人都離開了,葉老大想找人問問都找不到。
“哥,有啥事兒咱回家再說?!?
葉老三嘴笨,怕自己說不明白,干脆打算先回家,到時候讓葉三嫂去說。
葉老大一想也對,俗話說得好,財不露白。
銀錢這種事兒,是該回家說才安全。
于是他便將那張紙疊好揣進懷里,跟葉老三一起出去了。
因為葉老三進去的時間太長,大家都在外面等著沒事做。
林玉梅看著兩個孩子,王歌就在錢莊門口瞎溜達.
好巧不巧就聽到兩個過來兌換匯票的人在閑聊。
“這次去天津衛(wèi)你打算進點兒什么貨?”
“每年不都是那幾樣么,鍋碗瓢盆、衣料和頭花首飾什么的,你呢?”
“我也差不離兒,要不說人家南方人就是手巧,這些東西硬是比北邊人做得精細?!?
“可不是么,我去年進貨的那些瓷盤瓷碗,剛到家我媳婦就非要留下一套自家用,說比家里原來的都細膩光滑。”
“衣料首飾也一樣,你別看咱們這邊是京城,可是這些東西,全都是跟著蘇杭那邊的來,那邊運過來的東西就是好賣!”
王歌在旁邊聽得入神,直到人家兩個人走了都還在琢磨這件事兒。
他覺得這好像是個不錯的商機,以前家里沒什么本錢做不起,可如今這不是賺了錢么?
想到這里,他立刻屁顛屁顛跑回去找林玉梅要錢,說自己也想試試。
林玉梅倒是不反對他想做點兒小買賣。
但是一想到王歌出去進貨賣貨的話,就又要留自己一個人在家面對婆婆,她就有點兒不樂意。
再說了,這一年兩口子著實賺了不少錢,眼瞅要過年了,她也不想再折騰了。
萬一到時候進的東西賣得不好,豈不是攪合得年都過不痛快?
王歌這會兒還沉浸在對賺錢的美好憧憬中,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林玉梅的猶豫,繼續(xù)道:“我尋思我第一次去,也不用太多本錢,你給我二十兩銀子就行……”
他話還沒說完,林玉梅就不樂意了。
“王歌,你剛賺了點錢就飄了是不是?二十兩銀子還不多?
“再說了,你是那做生意的材料么?前幾年賠錢的事兒忘了是吧?”
王歌本來興致很高,被林玉梅這話說得,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也開始口不擇道:“二十兩怎么了,那是我賺的錢,我也沒說都要回來,只要你給我拿二十兩還不行么?”
“王歌,你這話啥意思?是你賺的錢,可是你昨晚剛把這錢交給我,說讓我管的,這么快就后悔了?”
“誰后悔了?。 蓖醺枭鷼獾?,“林玉梅,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我賺錢是為什么,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么?”
“難道我不是為了這個家么?”林玉梅被他說得火氣上來道,“再說了,誰知道你為的是哪個家!”
這句話一下子把王歌也給惹毛了。
“林玉梅,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
“我就沒意思了,誰有意思你找誰過去?。 绷钟衩返穆曇粢幌伦舆煅柿?。
王歌見林玉梅眼圈兒都紅了,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但是又不想立刻認慫,硬撐著沒有哄人,眼角余光瞟見葉老大和葉老三出來了,立刻轉(zhuǎn)身回了車上。
林玉梅也趕緊收拾好自己,鉆進了葉大嫂的馬車里。
幾個人上車之后一路出城。
最近沒怎么下雪,官道上的雪之前就被清得差不多了。
剩下一點被來來往往的車馬壓來壓去,也很快就被壓沒了。
但是路十分好走,路上的行人和車輛卻比平時多了許多。
葉大嫂將車窗推開一個小縫,讓晴天可以看到外面,自己也感慨道:“真不愧要過年了,路上的人都多起來了。”
“可不是么,等小年兒過后人更多?!绷钟衩反螯c氣精神道,“你們第一次在這邊過年,以后就習慣了。
“所以說咱們周邊這些縣城的店家,對過年那都是又愛又怕。
“因為啊,一到年底這東西是真不好賣!
“但凡想買點兒什么,若是平時,直接去店里買就買了。
“可是一到年底就會想,反正也要去京城置辦年貨,何不到時候一起買呢!
“京城的東西又全又好,也不比縣城貴什么,買的多有的時候說不定還要便宜咧!”
“這是為什么?。俊比~大嫂對此十分不解,按照她以往的經(jīng)驗,府城的消費似乎比縣城貴不少呢!”
林玉梅解釋道:“大嫂,你說府城比縣城貴的應該是菜價和吃喝這些吧?”
“對??!”
“菜都是鄉(xiāng)下地里種出來的,自然是鄉(xiāng)下最便宜,縣城次之,府城最貴。
“可我說的這些,都是日用品。
“除非是當?shù)禺a(chǎn)的,否則但凡是外地運進來的東西,都是要先運送到京城或是府城這種大城池的。
“然后縣城的人去進貨,村里的人再去縣城進貨。
“這樣層層加碼,到最后可不就是城里最便宜,村里最貴了么!
“京城可不止有玲瓏閣這樣的店鋪,也有賣得很便宜的地方。
“回頭今年置辦年貨的時候咱們一起,我?guī)闳ベI?!?
葉大嫂一聽自然高興,趕緊答應道:“那可太好了,不然我們可真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被人坑了都沒處說理去?!?
“別說去京城了,咱們這邊還有專門跑到天津衛(wèi)的集市上買東西的呢!”
“這倒是,天津衛(wèi)那邊的東西還真是又多又好,還比京城便宜。
“就是太遠了,咱們居家過日子,置辦年貨也置辦不了太多,沒必要跑那么遠。
“說句不好聽的,年根兒下各處也都不太平,萬一遇到什么危險,得不償失。”
“嫂子,還是你這話說得在理?!绷钟衩仿劸拖袷钦业搅酥С终咭粯樱话炎プ∪~大嫂的手道,“你回頭幫我勸勸王歌。
“你說說他這個人,剛跟著三哥賺了點錢,如今心思就活泛了。
“剛才非說讓我給他點兒銀子,他要去天津衛(wèi)進貨,趕在年前回來賣。
“我還沒說不同意,就稍微猶豫了那么一下,他就跟我鬧脾氣,說那是他憑本事賺的錢,自己總該有權(quán)利支配。”
林玉梅一說起這事兒,又委屈起來。
葉大嫂道:“原來你們兩口子剛才是為了這事兒鬧別扭呢?”
林玉梅聞有點不好意思,垂頭道:“誰讓他說話那么難聽,昨天剛說把錢都交給我,以后都聽我的,今天就為了錢跟我說那樣的話……”
葉大嫂聽完林玉梅說的來龍去脈之后,無奈地搖搖頭道:“你們倆啊,心都是好的,嘴上卻不肯老老實實說自己的想法,非要說些情緒上的話。
“還非要一個頂著一個說,沒有人肯先讓一步,那可不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
聽得葉大嫂這么說,林玉梅回憶了一下,可不正是這樣么。
王歌剛開始只是單純想去天津衛(wèi)進貨賣錢,是自己先把之前家里那些糟心事兒的情緒摻雜進來,導致后面兩個人說話都帶上了情緒,越說越生氣,最后不歡而散。
見林玉梅已經(jīng)開始反思,葉大嫂道:“這件事兒,不都是你的錯。
“男人就是那樣,想一出是一出,腦子里面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