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云只覺得自個腦子,突然有些不夠用了,即便是大紀(jì)最強壯的力士,都不敢夸此??凇?
"趙兄,同去否?"
趙青云咬了咬牙,久在行伍,他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這位老馬場的小東家,在先前的護(hù)莊之時,便已經(jīng)讓他驚為天人。
"某愿同去。"
從懷里取出一枚銅官牌,趙青云繼續(xù)開口。
"此一枚牌,河州官坊的人若見到,必然會通融一番。徐家莊里的人入了城,便去尋一位叫鮑周的校尉,他自會相應(yīng)。"
"多謝趙兄。"
接過銅牌,轉(zhuǎn)交給后面的周遵,徐牧才松了口氣。
"周遵,一路上務(wù)必要照看著莊人,你們先去,我做些許事情,便會趕來會和。"
其余人,徐牧不敢放心,也只有陳盛周遵這幾個老伙計,是最堪用的。
七八個廝殺過的青壯,再加上那些背著長弓武器的村婦,一路去河州,并不算太危險。再者有了軍功和趙青云的銅官牌,估計能很快入城。
"且去。"
周遵還想堅持,但見著徐牧的臉色,終究點點頭,迅速往前走去。
"陳盛司虎,去取些狄人的袍甲穿上。趙兄,你的刀也卷刃了,不如也挑兩把。"
"再好不過。"
等人手都去準(zhǔn)備,徐牧才沉默地轉(zhuǎn)過了身。
剛巧,小婢妻姜采薇便站在他十步之后,臉龐上也同樣是沉默。
世道兵荒馬亂,多少紅豆相思,一轉(zhuǎn)眼,就成了山河故人。
小婢妻沒有勸。
在刺目的陽光下,抬著頭,堆出了苦澀的笑容。
幾步走來的時候,已經(jīng)挑好了一件最厚的袍甲,繞著徐牧的身子,一繩一索地慢慢系上。
"徐郎,我在望州等你,你不來,我便一直等。若是河州以后也破了,我便在下一個城,繼續(xù)等。"
"一個一個城的等,除非整個大紀(jì)都沒有了。"
徐牧不敢說話,他怕自己有些變調(diào)的聲音,會被姜采薇聽出來。
系完袍甲,姜采薇才繞回來,單薄且瘦弱的身子,哆嗦著立在徐牧面前。
"徐郎,萬分保重。"
徐牧點點頭,轉(zhuǎn)了身,腳步如灌鉛般發(fā)沉。
"拾槍!上馬!"
六道健壯的人影,驀然翻身上馬。不善騎馬的徐牧,也只能共乘一騎這樣子。
背著虎牌盾的李小婉,抬頭望著徐牧的背影,緊緊攥著手里的精致瓷瓶。
她突然很后悔,沒有早點把這副好些的金瘡藥送出去。
"恭送東家!"
周遵帶著七八個青壯,拱手抱拳,臉面上滿是尊崇之色。
連排木屋外,老秀才堪堪轉(zhuǎn)醒,待看見離去的六騎,不知覺又大笑起來。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我兒李破山,乃天下第一勇!"
……
林路上,按著劍的徐牧,不時會回頭,看著愈漸模糊的老馬場。
六騎烈馬揚起的塵煙,一下子迷住了人眼。
抬起頭,黃昏燒去了遠(yuǎn)處的半壁江山,唯有最后的幾縷血紅夕陽,冷冷輝映著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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