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霧的天氣,終歸有些凍人。
“難民越來越少了,那西蜀小軍師,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著我壺州的難民,都想接走。這世道,有人便有糧,有糧便有銀子,當真是一副好打算?!币粋€都尉模樣的人,喝了口酒暖身,止不住地開口。有那份休戰(zhàn)的協(xié)議在,他并不擔心,蜀人會渡江。如今要防備的,便是那些該死的叛軍——
“都頭,都頭!”一聲急促的驚喊,將還在思考的都尉,一下子喚醒。
“怎的?你莫要急躁!”都尉罵咧了一句,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塔樓邊上。如他們這幫子的人,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鷹脧斥候,視物能力,比一般人終歸要厲害一些。
那都尉,待看清前方江岸的情形,也驚得合不攏嘴。
“那是……”
“都頭,若無記錯,那是蜀甲!江岸邊上,蜀人趁著大霧,已經(jīng)入了壺州!”
“該死,那些江岸的守備軍呢?”
“說不得……已經(jīng)被叛軍剿滅了?!?
都尉臉色大驚失色。他剛才,只乍看之下,便發(fā)現(xiàn)浩浩的一大片人馬,都披著蜀甲,那白底描紅的披風,足以證明。而且,這些人都往北面的方向趕路。要知道,循著江岸往上,由于叛軍的事情,那邊的守備是最薄弱的。
“快,立即通報申屠將軍……這該死的,恐怕有數(shù)萬的蜀軍!”
不多時,兩騎快馬從烽火臺的城寨里沖出,直直往大宛關(guān)的方向趕路。蜀人撕毀了協(xié)議,膽敢叩關(guān),這事情何其巨大。
……
定北關(guān)外,東方敬立在霧氣中,面色無悲無喜。
“我先前就在考慮,要用一個什么樣的法子,才能在河北這里,聚起一堆兵勢。這兵勢,至少要有數(shù)萬的人,才會令北渝的小軍師,另派大將支援?!?
“畢竟,我東方敬便在定州。他只會以為,是我出手了,又會擔心申屠冠守不住。這種時候,有一支馳援大軍,是最合適不過的?!?
“軍師,你說的兵勢在何處?我剛才聽人說,江岸對面,忽然有了不少蜀卒……莫非是軍師,派人渡江挑起了戰(zhàn)事?”柴宗臉色大驚。
“并不是。你以為,我讓人趕制那些白底描紅的白麻披風,是作什么用?”東方敬揉著額頭,“灰蒙蒙的起霧天氣,是最容易蒙人眼睛的——”
“軍師,我,我明白了!”柴宗臉色激動,“那幾萬的蜀軍,不過是裹著我西蜀披風取暖的難民?”
東方敬笑了笑,“正是如此。但霧氣之下,這已經(jīng)很像了。若無猜錯,這道消息,準備會傳入內(nèi)城長陽。而且,先前的時候,我讓這些難民藏在了林子中,如今再往北面防守薄弱的方向跑,北渝人更加分不清了?!?
“還是那句話,他們只會以為我東方敬,當真是撕毀了協(xié)議,帶軍渡江了。”
東方敬昂著頭,遠眺著前方不遠的灰霧。
這一次出現(xiàn)的“大軍”,足夠讓北渝人重視了,也因此,那位暗子或許真能上位,掌領(lǐng)一軍。
要知道,不管是他,或是成都里的主公,又或者是老師賈周,都一致認為,這步棋,極有可能是扭轉(zhuǎn)西蜀劣勢的關(guān)鍵。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