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人和?!?
“確是?!绷咙c頭,繼續(xù)開口,“至于天時,蜀人亦占上風(fēng)?!?
“怎?”
“昔年,蜀王剛渡江入蜀,便有毒鶚在浮山一場大火,借風(fēng)燒掉陳長慶的浩浩水師。再者,涼王董文伐蜀之時,又有跛人東方敬一場天外來水,淹了三萬涼甲。子由啊,這便是善用天時。我知你智謀無雙,但你有無發(fā)現(xiàn),你一直在用的計,無非是奇襲,涉險,便如賭坊里紅了眼的賭徒,期望著搏一手雙六。”
“常勝受教。”常勝起身,對著柳沉一個長揖。
“當(dāng)然,也不能盡怪你。許多的時候,你想借勢,卻已經(jīng)晚了。這便是接下來,我將與你談的,地利?!?
柳沉聲音加重,“子由有無發(fā)現(xiàn),許多的時候,地利之選,實則是被蜀人牢牢握住,勝了先機。所以在很多時候,子由即便拼盡全力,也不能逆轉(zhuǎn)戰(zhàn)局?!?
“平德雖人在書屋,卻胸懷天下之事。”
“讀書明志,卻更要明世?!绷翛]有倨傲,反而聲音越沉。
“常子由,這是振聾發(fā)聵之,我與你緩緩道來。”
常勝拱手,心頭有了動容。他當(dāng)真沒有選錯,面前的出屋書生,便與他當(dāng)年一般,將要在亂世留名。
“你失了天時與人和,所以,你要贏下西蜀,便只能選地利。而在我看來,在鯉州的地勢上打仗,并非明智?!?
“怎說?”
“我北渝,雖然數(shù)萬騎軍,又有二萬弓騎,但西蜀那邊,徐蜀王熟悉騎行之術(shù),又有狼族晁義作為主帥,而且還有西北的產(chǎn)馬地,馬戰(zhàn)廝殺,不見得會穩(wěn)妥。更荒唐的,你當(dāng)時將北渝的步戰(zhàn)精銳賣米軍,充作了騎軍,用來破西蜀白甲騎。”
柳沉手指點在案臺上,“你不該如此。西蜀之弱,不在水師,不在騎軍,而在步戰(zhàn)。同一道理,我北渝之強,不在水師,亦不在騎營,而在步戰(zhàn)。我講的地利,便是讓你想辦法,保住適合步戰(zhàn),不宜騎戰(zhàn)的有利地形,再大敗蜀人!”
“鯉州,不是首選?!绷翑S地有聲。
“你該做的,是一步一步,將與西蜀的決戰(zhàn),引入對我北渝有利的地形。若不然,你打算耗在鯉州幾年?若依你先前所,西蜀有暗招的話,只怕再耗下去,假以時日,對我北渝便是一場大禍臨頭!”
“步戰(zhàn),唯有步戰(zhàn),是我北渝取勝的最好辦法?!?
常勝聽完,舒服地呼出一口氣。他并未立即回話,有些像當(dāng)年的矯情小書生,伸手將柳沉抱住。
當(dāng)年他立在書院避雨,在許多用書袋遮頭的人影中,發(fā)現(xiàn)了將書冊抱在懷里,冒雨緩行的柳沉。
那時候他便明白,這名靠著周濟銀子,艱難苦讀的年輕人,以后將要成為大器。
“平德啊,有你真是太好了?!背匍_口。
“吾友常書,你我便合謀一處,以最快的時間,結(jié)束亂世罷?!绷谅曇粢琅f發(fā)沉,“袁侯爺所選的人,終歸是走錯了。王朝再不濟,他也不該撒手不管,使戰(zhàn)禍蔓延,群雄割據(jù)。若在拒北狄后,他能再回朝堂,該是多好的事情。”
“雖有些自薦的嫌疑,但吾柳沉,或才是袁侯爺?shù)恼嬲吕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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