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若不先,奴家又何敢先入帳?!?
徐牧猶豫了下,放下了孩子,抱拳轉(zhuǎn)身。便如情報里所,黃之舟之妻黃車氏,是溫婉識禮之人。
……
軍帳里,轉(zhuǎn)醒的黃之舟,正一臉蒼白地喝著藥湯,待見到徐牧入帳,先是怔了一會,整個人便紅了眼睛。
他單臂撐著竹榻,便要行拜禮。
“之舟不可!”徐牧急忙走前,將其扶了起來。
黃之舟面露笑容,喘了口大氣靠在榻上,緊跟著聲音干啞地開口。
“原先有許多話,想要與主公說的,但這一下子,卻什么也吐不出了?!?
“我西蜀若無之舟……如何能成今天的局勢?!毙炷羵?cè)過頭,看著斷掉一臂,且面色死白的暗子之將,沒由來地心底一酸。
那一年離蜀之時,將官堂雙試頭榜,又生得英俊倜儻,卻成了今日的模樣。似是將身上的骨血,都注入了西蜀的大業(yè)中。
“不瞞主公,我雖非成都人,但這幾日的昏迷中,卻幾番回到了成都,去了我父的墳山,又去了老軍師的墳山,拜了我那小書童,又與舍弟說了許多久別重逢的話?!?
“之舟,我們很快就能回成都了?!?
黃之舟笑起來,“一開始,我便知主公與小軍師的計策,是要將北渝王的大軍,困在二關(guān)之中,待明年開春,主公養(yǎng)精蓄銳后,便能拿下這支熬冬的疲兵。真希望大事可期,打完了這一場,中原便能安定下來?!?
約莫說得多了,黃之舟又開始咳嗽。他單臂撐著身子,側(cè)過頭時,又抬手偷偷抹去了嘴角的血。
徐牧看得清楚,眼睛一下子發(fā)紅。
“主公,我黃氏……”
“若我西蜀取得江山,黃氏一脈定可封侯,是入閣功臣?!毙炷谅曇魯蒯斀罔F。
聽著這番話,黃之舟仰頭,像是重重舒了一口氣。
徐牧垂頭,亦不敢相望。不管是老黃家主,還是小黃暗子,為西蜀幾乎是鞠躬盡瘁了。
“對了之舟,你的妻兒也來了,此時便在帳外等著?!?
黃之舟大喜過望,蒼白的臉色間,露出了濃濃的期待之色。
“我已經(jīng)讓陳盛安排,團(tuán)聚之后,便送之舟一家先入成都。陳鵲神醫(yī)那邊,也已經(jīng)趕到了大宛關(guān),可保之舟一路平安。”
“成都里,本王亦讓人準(zhǔn)備了一棟府邸,物件一應(yīng)俱全。剛巧了,便讓我那小子徐橋兒,與你家庭做個伴?!?
“主公大恩……”黃之舟感激涕零。
“先前入帳之時,本王還讓你家夫人先入,但她說以本王為先。之舟你便等著,本王便去請她進(jìn)來?!?
黃之舟聽得這句,臉色驀然有些沉默。
“吾妻的性子,向來便是這般,主公勿怪?!?
“之舟說笑?!毙炷疗鹆松?,“切記好好養(yǎng)傷,等本王回了成都,說不得要與你斗酒的?!?
“那我便等著主公了。”一句說完,黃之舟一下子又咳了起來。
“之舟……”
“要見妻兒,心底終歸是不勝歡喜?!秉S之舟昂起頭,臉上逐漸露出笑容。
……
“娘親,我想爹爹了?!毖┑厣希S庭拉住黃車氏的手,明顯有些急了。
黃車氏久站著,似聽見兒子的聲音,才回了身,蹲在了地上。伸出手來,撫著自個兒子的臉龐。
“庭要記得,是北渝人害了我們。”黃車氏聲音很大,傳出去的時候,如飛廉陳盛這些人,都忍不住側(cè)了頭。
“你的幾個舅舅,都是北渝人害死的。你的爹爹,也被他們害慘了?!?
黃車氏忽然聲音哽咽,在風(fēng)雪中抱住了兒子。
“庭要乖,要記得,以后去了成都,那里便是庭的家。要聽蜀王叔叔的話,聽這些叔叔的話?!?
“娘親怎么哭了。”
“要見你爹爹了,娘親高興壞了?!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