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忠大度地擺手:"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這不馬上了嘛,二姐。"
大門大戶,一個階段辦一個階段的事,一個時候有一個時候的要求,輩分稱謂不能亂,亂了就是不懂規(guī)矩沒有教養(yǎng),大庭廣眾之下,陳正忠再一次把陳家的教養(yǎng)喂了狗,陳老夫人暗暗嘆氣。
陳曉玉心里卻是高興的,但又嫌棄哥哥直白,只能膩聲道:"哥哥,你胡說什么呢!看你的戲子去吧!"
她話音剛落,玉春嬌就登場了,唱的是一折《驚夢》。
裊裊娜娜的水磨調(diào),轉(zhuǎn)眸抬眼,顧盼神飛,把已經(jīng)被無數(shù)人演繹過的杜麗娘,演繹出了自己的風(fēng)韻,不愧是昆曲院里被前輩們交口稱贊的小臺柱,陳正忠看得口水都要流下來,拼命叫好。
會場里誰都沒他叫的熱情奔放。
臺上的玉春嬌明顯聽出了是誰,她面上未變身法也是好的,只是悄悄地后退了幾步,藏在臺步里。
謝時暖調(diào)查過,玉春嬌是小康家庭出身,還有個感情很好事業(yè)也不錯的青梅竹馬在交往,未必稀罕跟陳正忠這個敗家子廝混。
今天一看,果然是不愿意。
謝時暖垂下眼皮,悄然松了一口氣,這一趟是來對了。
"大嫂覺得玉春嬌唱得好嗎"
沈牧野晃著酒杯,一抹涼森森的笑掛在唇邊。
"挺好的。"
沈牧野笑意更深:"不如這樣,你的琵琶她的曲,一起給我們訂婚助興,怎么樣"
仿若一只大手憑空出現(xiàn),猛地抓住了心臟,謝時暖呼吸一滯,密密的鈍痛蔓延開來,她摩挲著叉子柄,真想一叉抵在沈牧野喉前讓他閉嘴。
陳曉玉拍掌道:"牧野哥你這個提議蠻好的!"
沈清湘疑惑地看著沈牧野。
"什么助興"
"清湘姐,時暖姐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們啦,訂婚宴上要給我們表演琵琶!"
陳曉玉搖頭晃腦道,"奶奶,時暖姐琵琶彈得可好了!"
"哦,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擅長彈什么曲兒"
謝時暖微笑:"小時候隨便學(xué)著玩的,我父親謝駿喜歡這個,非逼著我學(xué),會的都是些教學(xué)曲子,不登大雅之堂的,聽說老夫人才是這方面的行家。"
陳老夫人對謝駿這個名字沒有特別反應(yīng),倒是對行家這個詞頗有話說。
"誒,我哪算行家,就是只會聽的票友,你是會彈的,在你面前我不能賣弄。"
她笑著擺手,覺得這個長媳還算識趣,沒外面?zhèn)鞯哪敲纯鋸?至少她懂得接話翻過這一篇。
堂堂沈家長媳,沈敘白明媒正娶的太太,去晚輩的訂婚宴上當(dāng)著眾人面賣弄才藝,委實(shí)是不大好看,講出去,陳曉玉不懂規(guī)矩沒教養(yǎng)的罪名坐實(shí)了不說,沈家面上能不能掛得住
當(dāng)然要快速翻篇。
不料,沈清湘將酒杯狠狠放下。
"陳小姐,時暖是沈家長媳,是我和牧野的大嫂,你們不能因?yàn)樗夂镁瓦@么欺負(fù)她吧!"
沈清湘性格大條,平時沒個正行,難得發(fā)怒,嚇得陳曉玉立刻縮到了沈牧野旁邊。
她可憐巴巴道:"牧野哥……我……"
薛南燕倒是無所謂謝時暖受不受辱,但如果細(xì)究,沈清湘說的沒錯,謝時暖是長媳,一定程度上跟沈家是綁定的,她沒了臉面,沈家臉上也不會太好。
"清湘話說的太重了,曉玉哪里是要欺負(fù)她,不過就是她們相處得好,彼此之間開開玩笑幫幫忙而已,不合適就算了。"
陳老夫人忙道:"對,曉玉還是個孩子,愛玩愛鬧的,小謝你別當(dāng)真。"
陳曉玉不服氣又不敢反駁,只能揪住沈牧野的衣袖,拿怨毒的眼神盯著謝時暖。
于是沈牧野開了口。
"大嫂彈琵琶是為我們送祝福,扯不上欺負(fù),二姐,我可不白請大嫂,市場價二十倍薪酬。"
桌子上擺著幾盞琉璃燈,幽暗之中一點(diǎn)暖光,那暖光映照著沈牧野的眸子,映照出明晃晃的惡意。
或許是他們的討論太吸引人,陳正忠都不看玉春嬌了。
"咦,二十倍薪酬就能請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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