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是所有人的背景資料。侍衛(wèi)抱出厚厚一沓的資料,放在桌上,繃緊的臉上有著一抹猶豫,看著老爺陰晴不定的神色,頓了頓還是選擇沒有說話。
于丞相看著這堆資料,久久沒有勇氣打開,坐在凳子上,直到身體僵硬了,才長嘆一聲,指尖揮了揮讓侍衛(wèi)下去,點燃了蠟燭,昏黃的燭光之下,他輕輕翻開了最上面關(guān)于刑部左侍郎的信息,這位左侍郎年僅二十有五,本是富商之子,做到如今的位置,實在是年輕有為,也正是因為這個,哪怕他知道左侍郎跟那蘭溪交好,也依舊想著提拔他。
希望有朝一日,能讓左侍郎想清楚,到底什么人才能跟隨。
但現(xiàn)在他只是打開了一頁,眸子便凝視在左侍郎父母是因水災(zāi)而早亡上,瞳孔驟然一縮,心仿佛被人狠狠攥緊,緊到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如果沒有那蘭溪的那番話,他肯定不會將水災(zāi)跟陛下聯(lián)想到一起。
可現(xiàn)在,他清清楚楚的明白,左侍郎的父母,正是因為水災(zāi)而去世,至于那蘭溪又是如何知道此事,情報上沒有寫,或者說,沒人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于丞相心中仿佛被東西堵住,沉甸甸的難受,指尖停在書頁上,良久才翻開下一頁,下一個是驃騎大將軍,年僅三十有七,孔武有力,是朝中一員猛將,深受重視,但突然有朝一日,就跟那蘭溪攪合在一起,令他扼腕不已。
現(xiàn)如今,他看到驃騎大將軍的夫人與其三個子女都死在了地動之中,于丞相的臉色煞然一白,驃騎大將軍至今都沒有重新娶妻,人人都知道他對發(fā)妻的重視,無數(shù)人都在夸獎他,可現(xiàn)在于丞相才明白,每一聲夸獎,都像是在驃騎大將軍的心口上灑上一把鹽。
疼的他日日夜夜都睡不著,恨不得將高高在上那位給拉下來,生其肉啖其血!
再下一頁……
于丞相每看一頁,臉色就白上一分,之前在宮中,他聽那蘭溪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心里只是隱隱難受,可現(xiàn)在看到血淋淋的案例放在眼前,且都是他認識的人,他無法做到再無視這些事情。
更重要的是,這些事情當眾有些還是他幫忙的。
他臉上一片火辣,當初入朝為官,他口口聲聲發(fā)誓要做一名清正廉明的官,卻不想成為劊子手的一把刀。
他真的愧對于恩師的信任。
他呆坐在書桌前,整整一夜,再出書房時,整個人頭發(fā)已然全部花白,蒼老了不止十歲。
管事見狀,嚇得臉色一白,急忙想扶著于丞相回去休息,他只擺了擺手,聲音蒼涼不已,不必,本相,能自己走,能自己走。
他可以一直走,哪怕前路再困難,他也可以自己走。
只希望這一次不是錯誤的決定。
……
城外三十里外桃花山,半山腰,涼亭中,她什么時候醒那蘭溪喬裝打扮了一番,才跟著藍亦塵一起出宮,見一見司夜云、但剛見面,他只關(guān)心祝鶯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司夜云不清楚那蘭溪做過什么,只是道聽途說了一些他的事情罷了,現(xiàn)如今真的見到他本人,司夜云對眼前這個陽光男孩,心中多了一分好感,大概半個月左右就可以醒來,但你的毒可能撐不到那么久。
那蘭溪眉心微微一蹙,好看的眉梢也擰緊了幾分,旋即慢慢舒展開,昨日正是因為藍亦塵說,等不到祝鶯醒來,他才決定來這里。
現(xiàn)如今再聽見司夜云這么直白的對話,他心里倒也沒多少不喜。
只是長久以來的疏離冷漠,讓他看起來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聲音平淡道,那請您幫我緩解一下毒,我想,等到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