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兩人都沒有特別親昵的舉動,同乘一騎已算是最大尺度。
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此刻,前方百姓突然退避兩旁,疏散出了一條寬闊的路。
當(dāng)然不可能是為了這對小夫妻讓的路。
沈桑寧聳起肩,眺望遠(yuǎn)處,只見欽差的隊伍正迎面而來,后頭拉著囚車,和幾車木箱。
百姓們拍手叫好,"這無惡不作的貪官,抓了正好!"
"看見后面的幾駕馬車了嗎,全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啊。"
"我大伯的小舅子的表弟在牢里做獄卒的,說這貪官還貪了修堤壩水路的銀子呢!那揚州若遭遇水災(zāi),全都得玩完!"
"這話可不興亂說,我看揚州挺好的,也沒泛洪災(zāi)啊。"
百姓們的語落入沈桑寧耳中,讓她赫然想起前世揚州的那場浩劫。
身下的馬兒動了動,裴如衍主動調(diào)轉(zhuǎn)避讓。
待欽差回京的隊伍離去,百姓們疏散開,沈桑寧才主動問道:"你當(dāng)日參與抄家,是否知曉,這個狗官當(dāng)真貪了揚州河道的公款"
身后人挺直腰背,胸膛任由她腦袋靠著,聲音在她后腦勺上方響起——
"你怎么感興趣"
他雖沒有曖昧動作,可握著韁繩的手肘,每每都擦過她的腰際,又好似是無意之舉。
"癢……"沈桑寧忍不住躲了躲,側(cè)過頭,仰視著男人的下巴。
而后緩緩道來,"揚州是長江尾閭,貪官貪了河道公款,倘若連綿雨季,只怕會給百姓帶來災(zāi)禍。"
按照前世的時間,再有幾個月,就會遭遇洪災(zāi),全城半數(shù)的百姓因此流離失所,傷亡慘重,浮尸遍野。
這一世抓到了貪官,提早得知堤壩問題,應(yīng)該就能救下幾萬百姓了吧
她憂思地想著,裴如衍忽然低頭,與她對視。
他唇角微揚,"揚州乃河務(wù)、鹽務(wù)、漕運三政要地,陛下重視,會有妥善處理的。"
沈桑寧聽聞,安下心。
*
別院。
裴徹不僅脖子疼,頭也疼,回憶了會兒才想起經(jīng)過。
在大夫看診前,裴徹被迫簽下放妾書,心里愈發(fā)討厭面善心惡的嫂嫂。
不過,他現(xiàn)在有個更疑惑的事。
他還是沒看清夢中女子具體模樣,但這夢真實了幾分,他聽到夢中的自己喊她央央。
接連幾天的夢,讓裴徹沒法將她只當(dāng)成一個夢。
他問大夫,"我是什么病"
大夫搖頭,"公子受了點輕傷,這幾日要靜養(yǎng),也不用太擔(dān)心,沒有大礙的。"
裴徹不信,"大夫,我總是夢見一個女人,在夢里和她相處多年,但我看不清她的臉,這是怎么回事"
大夫搖頭,"一個夢而已。"
裴徹追問,"不止一個,好多天了,她就好像真的存在一樣。"
大夫伸手給他診脈,"我給您開個安神藥,睡前服下,可以少夢。"
裴徹抽回手,"可我想做這個夢,我想看清她的臉,有什么藥可以讓我看清"
大夫無語。
裴徹又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夢是真實的"
大夫皺眉,"絕不可能,公子并沒有失憶的癥狀。"
裴徹還想說話,大夫留下藥方,拒絕和他交流。
出門后,大夫低聲吐槽——
"這一天兩天,都是什么病患富家子弟真喜歡無病呻吟??!"
……
裴徹在床上坐著,發(fā)呆許久,直到護(hù)衛(wèi)將煎好的藥送來。
他吩咐道:"拿紙筆來。"
護(hù)衛(wèi)拿來紙筆,裴徹閉著眼睛想象夢中的場景,然后憑感覺去描繪女人的一顰一笑。
最后的結(jié)果,不忍直視。
裴徹根本畫不出她的神韻和模樣,他郁悶地起身想出門,又被護(hù)衛(wèi)攔住——
"二公子,世子說了,您不能出去。"
裴徹氣急,也不敢怪兄長,"是不是那個毒婦編排了我什么明明每次被打的都是我,她委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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