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好轉(zhuǎn),只是下床還有些艱難。
再有一日,平江號就將抵達(dá)京城,而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刺客不愿配合治療,傷勢惡化而亡。
死前,仍然不改口供,稱是沈妙儀傳達(dá)的消息。
刺客對下達(dá)指令的主子保持緘默,裴如衍命陳書誘導(dǎo)供詞,偽造證據(jù),將刺殺的源頭推給了金陵總兵。
此人囂張至極,在二皇子的撐腰下,為非作歹,遭他迫害的百姓不少,更有豢養(yǎng)私兵之嫌。
只待裴如衍歸京,將這假證據(jù)和刺客的尸體,送上御前,二皇子心虛必會避得遠(yuǎn)遠(yuǎn),急著撇清。
沈桑寧見他連養(yǎng)傷都不得安寧,還在出謀劃策,與他說回京再思慮也不遲。
他卻不聽,靠在床榻上,還在寫奏疏,連沈桑寧是何時(shí)走出了房,他都沒注意到。
*
接連三天都心虛到不敢出房門的沈妙儀,這會兒聽到刺客死了,才松了口氣。
卻被裴徹找上了門。
其實(shí)沈妙儀早就覺得奇怪,明明她與裴徹感情一向很好,為何這幾日會分房而眠。
但又因?yàn)槌隽舜炭瓦@事,她心里焦躁,沒去思考夫妻問題,這會兒見到裴徹才顧慮起來。
"二郎,你終于想起我來了"
反觀裴徹,卻是板著一張臉,不動聲色拂開她作亂小手,"妙妙。"
他嗓音淳厚低沉,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甜蜜溫存,讓沈妙儀終于有了危機(jī)感,"怎,怎么了"
"如今兄長已無大礙,"裴徹看著她,一字一句,"你確定還不與我說實(shí)話嗎"
外之意,就是懷疑她了。
沈妙儀當(dāng)即委屈,"難道二郎也相信了刺客的話我真真是冤枉,連你都不愿信我。"
裴徹看她這柔弱之態(tài),語氣稍緩,"我當(dāng)然愿意信你,可刺客臨死前卻還在攀咬你,于他有何好處究竟有什么隱情你總該告訴我。"
沈妙儀一愣,心中罵那沒命活的刺客,這分明就是在故意害她??!
她面色一變,口風(fēng)一轉(zhuǎn)——
"二郎,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無奈,那天他突然出現(xiàn)在我房中,拿刀挾持著我,我害怕至極,我若不說,他真的會殺了我!"
裴徹怒道:"所以,真是你出賣的兄長!"
沈妙儀嗚嗚哭了起來,雙手抓著裴徹的手,一邊纏著他,一邊跪下——
"我一個(gè)弱女子,我也怕死,何況即便我不說,那刺客也未必找不到世子,但我想著,世子那里一定是眾人保護(hù)的,怎么可能會出事"
"世子受傷非我所愿,我也是受害者啊。"
她肩頭聳動抽噎著,看得裴徹眉頭緊皺。
裴徹心中糾結(jié),"你既也是受害者,為何前幾日不主動說真相,非等到現(xiàn)在,弄得這般被動可疑"
只見沈妙儀伏身在他靴子上哭泣,"我害怕,怕二郎嫌我,不敢說真相,每日都在房中懺悔不已。"
裴徹握著拳,陷入沉思,許久無奈長嘆,"罷了,你先起來。"
沈妙儀:"二郎不原諒我,我就是個(gè)罪人。"
聽聞,裴徹心生憐憫,此事若如沈妙儀所說,她的確是無奈之舉,不過為了保命罷了,并未故意傷害兄長。
所有的錯(cuò),本就在于刺客。
裴徹親自將她扶起,"怪不得你,若不是我要分房而眠,你也不會遭遇刺客,是我沒能保護(hù)好你。"
不論夢中女子是真是假,裴徹從未認(rèn)真考慮過一個(gè)問題,就是他的夫人該怎么辦。
只是憑借本能將她推遠(yuǎn),卻忽略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自己心儀要娶的女人。
即便他將來有別人,也該對妻子負(fù)責(zé)到底。
沈妙儀窺見他目露愧疚,順勢靠進(jìn)他懷中,"不是二郎的錯(cuò),都怪我自己,我這就去向世子請罪,乞求他原諒。"
的確應(yīng)該現(xiàn)在去,否則等明日入了京,她出賣世子的事,讓公婆知曉,可不得了。
所以她必須取得世子寬宥,懇請他隱瞞。
裴徹摸摸她的頭,想到那日自己說過的磕頭認(rèn)錯(cuò)。
他神色陰郁,"你是我的妻,我怎能讓你受害后,又讓你受辱……你不必去了,我去替你認(rèn)錯(c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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