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十年未見,但蕭沉硯還是記得這個(gè)背影。
是老皇帝沒錯(cuò)。
影貓緩慢靠近,就在它觸及地上的圖陣之時(shí),影貓疾退,瞬間縮回蕭沉硯腳下。
急躁的貓叫聲在他腦海中響起:“喵喵喵!”快走!
蕭沉硯目色一凝,不慌不忙的端起托盤走出殿外,那老太監(jiān)瞧見,正要叫住他。
內(nèi)殿的門驟然打開,走出來了一個(gè)青年男子。
“站住。”
聲音響起的瞬間,蕭沉硯已跨門而出身影折轉(zhuǎn)的剎那,使用縮地成寸。
下一刻,他身影出現(xiàn)在泰華池外,蕭沉硯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屏障攔住了自己。
幾乎是眨眼間,搶在影貓示警之前,他朝旁側(cè)翻滾而去,三支玄鐵利箭狠狠刺入他方才立足之地。
蕭沉硯抬眸,看到了百米之外那道身影,對方立在長階之上,玄色道袍裹住全身,手上纏著繃帶,臉上帶著一張?jiān)幃悆婷婢撸ㄒ荒芮埔姷闹挥幸浑p眼。
冰冷漠然,先是不含一點(diǎn)活人的情緒。
對方冷冷看著他,抬臂彎弓,蕭沉硯清晰看到隨著對方弓弦漸滿,那箭頭之前的虛空,出現(xiàn)了一道鐵畫銀鉤般的符紋。
他像是黑暗中的潛匿者,驟然被噬人的野獸鎖定,蕭沉硯久違感覺到了戰(zhàn)栗,嗅到了死亡的危機(jī)。
對方的這三箭,與之前的有天差地別!
影貓發(fā)出喵喵爆鳴。
——是破魂箭!
‘破魂箭’三字,像是撬動(dòng)了靈魂深處的記憶,在箭鋒襲至面門的瞬間,蕭沉硯手掌用力再地上一擦,皮肉破開,血珠一滴滴浮空,化為尖銳血棱,朝破魂箭芒而去。
血棱擊碎兩支破魂箭,與僅剩的一支擦身而過,眨眼間倏地一聲,血棱從儺面男子脖頸處擦過。
周圍驚呼聲響起。
宮人們這才后知后覺的大喊‘有刺客’!
而蕭沉硯已消失無蹤,阻隔他的無形屏障在儺面男子躲避血棱時(shí),破開了闕口,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了一灘血跡。
儺面男子立在原地未動(dòng),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木偶。
咔嚓。
他的儺面被被無形的力量橫向割裂,落在了地上,露出了高挺的鼻梁與棱角分明的下頜,在男人的鼻尖處,赫然有一顆褐色的小小的痣。
男人無視宮人們的慌亂,持弓走回了內(nèi)殿,殿門關(guān)上,他徑直站在老皇帝身后。
“你受傷了?!崩匣实劬従彵犻_眼,目光落到男人身上,溝壑分明的臉上卻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意:“是他嗎?”
“應(yīng)該是?!蹦腥苏Z調(diào)毫無波瀾:“他體內(nèi)的力量開始蘇醒了?!?
老皇帝笑著點(diǎn)頭,連說了三個(gè)好字,眼里難掩興奮之色,竟是直接起身,面朝南方行了一個(gè)古怪拜禮。
男人眸色不變,依舊如無情無覺的木偶,淡淡道:“以他如今蘇醒的程度,還不足以接納那一位神識的‘降臨’?!?
“萬般苦難加身,活煉獄鍛魂,修羅殺場鑄肉身,他遲早會(huì)變成最完美的容器,成為真正的圣王?!崩匣实勖鎺σ猓骸斑@是圣王對我蕭氏一族的恩眷?!?
男人語氣冷漠:“巫族眼中,凡人皆是螻蟻,蕭氏也不過是被選中的蟲子罷了?!?
老皇帝冷冷看著他:“若非你還有價(jià)值,你連當(dāng)蟲子也不配?!?
男人并無太多反應(yīng),他本就是個(gè)被剔除了記憶,煉化而成的傀儡。
巫族只在他這具傀儡身中留下了一縷執(zhí)念。
這縷執(zhí)念化為枷鎖,使他能被老皇帝驅(qū)策。
“十年前的那場苦難看來他已經(jīng)扛過去了,而今,該讓他再渡一場‘眾叛親離’之劫了?!?
儺面男人:“如今他身邊之人無人會(huì)背叛他?!?
老皇帝勾唇笑道:“他身邊之人不會(huì),但他心上之人卻會(huì),將你的妹妹送去他身邊吧。”
男人眼里終于浮出了些許波動(dòng)。
“舍不得?”
男人冷冷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嗤笑:“那女人又不是你真正的妹妹,只不過是巫彭大人以你妹妹的殘軀造的一個(gè)假人罷了?!?
“你應(yīng)該明白,你想要找到你妹妹的魂魄,就得老實(shí)聽話?!?
男人垂下眼眸,無波無瀾的眸底,有什么在緩緩浮動(dòng)。
他并無記憶,也無情感,只是一具傀儡空殼,僅存的執(zhí)念就是找到妹妹的魂魄。
這人間如何,蕭氏如何,巫族又如何,與他有何瓜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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