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很確定,輕輕問道,你方才……
他仍未睜開眼睛,原本半摟她的手臂忽然伸出被褥,掌心精準(zhǔn)無誤地覆蓋住她雙眼的位置,在她眼皮上方上下拂過,迫使她閉上眼,乖乖睡覺。
就在沈桑寧以為他不會(huì)再說話時(shí),他卻道——
大夫說,身子重后,偶爾按摩能夠減輕生產(chǎn)時(shí)的痛苦,我常不在你身邊,恐怕唯有今晚能如此。
他的嗓音仍然沙啞,亦克制,故而顯得聲音很輕。
沈桑寧聽懂了,也明白了剛才是在做什么,此時(shí)此刻他的欲望沒有紓解分毫,而她一想到不出兩日,他又會(huì)回到揚(yáng)州,她的心里也不好受,酸澀極了。
她在他手心里閉著眼,也不想問具體的期限,只想著快些睡過去,不要在他面前難過。
奈何眼睛一點(diǎn)兒也不聽話,哪怕眼皮緊緊地合著,眼淚就好像知曉她怕什么,偏要奪門而出,一滴一滴在他溫?zé)岬恼浦谢_。
真是討厭,裴如衍作甚要捂著她的眼睛。
她抬手將他的手挪開,扭過頭去,試圖不讓他發(fā)現(xiàn)。
可是一手濕潤的裴如衍怎會(huì)發(fā)現(xiàn)不了,他低沉的嗓音里帶著擔(dān)憂,央央。
她沒應(yīng),若應(yīng)了定會(huì)有鼻音。
他的腦袋朝她臉側(cè)處靠近些,抵著她的左肩,就是今夜被虞綿綿倚靠過的位置。
他問,是害怕生產(chǎn)嗎?
沈桑寧克制住聲響吸吸鼻子,情緒稍平和后回答,我才不怕。
裴如衍闔著眼,睫毛拂過她的鬢邊,唇瓣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垂,根據(jù)她耳垂的位置,精準(zhǔn)無誤地尋到她的五官,用手替她擦干眼淚,若是不怕,為何掉眼淚?
沈桑寧嘴硬,你手不干凈,碰了我的眼睛,我是在洗眼睛。
……裴如衍輕嘆一聲,還真收回了手,沉默須臾后在她耳邊幽幽道——
央央放心,方才我去洗過手的。
還補(bǔ)充,熱水洗的,很干凈。
那我不洗了。她裝得一本正經(jīng),顧自擦擦眼淚,眼淚真不流了。
裴如衍抬手掖一掖被子,在被褥下重新與她扣住五指。
可沒多久,她的手就如同抹了油一樣滑溜出來,慢慢往下探。
裴如衍驟然睜開眼,散去的汗意重來,他于被褥中再三捉住她的手,做什么?
沈桑寧的另一只手抬起替他拭汗,溫聲道:我想,幫幫你。
不想他再這樣辛苦。
裴如衍的眼皮跳了跳,睫毛也跟著顫動(dòng),他上下唇動(dòng)了動(dòng),語氣生硬地喚了一遍她的小字,你該休息了。
她不,我哪天都能休息。
隨即霸道地將他眼皮閉上,她低頭半靠在他懷中,雙臂皆放于被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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