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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
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屋外新鮮的氣流從門縫中迫不及待地鉆入那油燈搖曳的昏暗書房,在火光搖曳中墻上透落的倩影輕輕抬頭了,視線落在了門后悄悄探進頭來的女孩身上。
“小檣?有什么事情嗎?”
端著一份果盤的蘇曉檣躡手躡腳地進屋,然后關(guān)上門看了看書房里的情況,放平的單人沙發(fā)上楚子航靜靜地平躺著似乎是睡著了,雙手被放在了胸前交叉合攏,顯得很安詳?shù)臉幼拥挂膊恢朗呛檬菈摹?
作為臨時人質(zhì)的陳小姐正安安靜靜地跪坐在單人沙發(fā)邊低垂著頭,靠在門邊的蘇曉檣因為角度問題看不見她的臉,但卻能瞥見那眼角的一隅金色微光,似乎對方無時無刻都處于維持靈的專注狀態(tài),完全無暇外界的任何刺激。
“很老實啊”蘇曉檣心中默默地嘀咕了一聲,抬頭又看向書桌后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的林弦,在目光對上后注意力一下就被對方那淺而溫潤的笑容給勾住了。
“我不是說了半小時之內(nèi)盡可能不要進來人么?”林弦笑著搖了搖頭。
“林年說這里面一直都沒什么聲響,也聽不見說話聲,有些擔(dān)心就讓我進來送點水果。”蘇曉檣舉了舉手上的瓷盤,里面是精心削好的橙子,粒粒汁水飽滿只是看一眼就食欲滿滿。
“真是不省心不過也習(xí)慣了?!绷窒蚁蛱K曉檣招了招手示意,讓她把水果拿過來。
蘇曉檣路過沙發(fā)的時候盡可能放輕了腳步,又偷偷看了兩眼睡相好到?jīng)]話說的楚子航,也不知道讓曾經(jīng)仕蘭中學(xué)那群楚子航的小迷妹知道了會不會因為羨慕嫉妒恨而集體孤立排斥自己不過現(xiàn)在誰在乎呢?
“他睡著了?”走近書桌,蘇曉檣小聲地問向林弦,聲音盡量控制在蚊子大小。
“不,治療還在繼續(xù),幼年的心理創(chuàng)傷可沒那么容易好治療?!?
“‘催眠’這個靈還能這樣使用嗎?我以為它最大的用處就是消除記憶什么的?!碧K曉檣小聲驚嘆著把切好的橙子放在了書桌上。
本該轉(zhuǎn)身離開的她忽然又看見了穩(wěn)坐在椅子上的林弦交疊的長腿上放著硬殼的寬大記事本,上面潦草地寫著一些東西,一行又一行,有些還被紅色的筆跡畫圈了。
“這是楚子航的病例記錄?”她好奇地問。
“是啊?!绷窒衣犚娞K曉檣的疑問,微笑抬頭看向她,右手輕輕用圓珠筆尾部敲了敲記事本,“別看楚同學(xué)平時在學(xué)校的小團體里威風(fēng)凜凜,但其實也是有自己不為人知的脆弱一面呢,撥開堅硬的甲胄武裝下,每個人心底都藏著一個孩子。”
“誒,這樣么不過林弦姐,你們醫(yī)生難道都有一套隱秘的字體做交流嗎,我怎么一個字都看不懂。”蘇曉檣忍不住問出了一個一直從小到大困惑著她的疑問。雖然剛才只是一瞥,但那記事本上的字簡直就是天書,像是用筆尖隨便勾出的幾個弧圈,一行字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潦草的彈簧。
“哪兒有這種閑工夫,病人多了醫(yī)生寫字就得快,字體自然就會潦草,醫(yī)生之間可從來都沒什么新字體或者暗號的說法但有些時候醫(yī)生寫的也不一定是字,也可能是一些簡寫或者拉丁文!比如‘tat1500ux1’寫快了就是一串亂符,但藥劑師一看就知道得配破傷風(fēng)針肌注,類似的情況比比皆是。”林弦搖頭輕笑解釋,“多數(shù)情況會衍生出相對的現(xiàn)象,上甚至都有過針對醫(yī)生字跡的研究文章,久而久之這也成為了一種普遍現(xiàn)象了?!?
“那學(xué)院的心理部平時很忙啊?!碧K曉檣掃了一眼記事本上那些鬼畫符忍不住苦笑,可以想象林弦一個學(xué)期寫干了多少支圓珠筆的筆墨才能把字體潦草到這種地步。
那些字符串在一起簡直就像是瘋漲的藤蔓一樣,交纏在一起開枝散葉占滿了幾乎整個記事本,大圈套著小圈,層層疊疊,繁繁復(fù)復(fù),多看幾眼都讓人有些頭暈?zāi)垦5母杏X
“喔喲”
林弦看著書桌前有些入神的蘇曉檣,伸手略微遮住了記事本上的部分字跡,將對方的目光吸引回了自己的臉上,“可別偷看病人的病例哦,這在心理治療這一行可是大忌諱,每個心理醫(yī)生都該為自己的患者保密,除非患者的秘密會對社會具有巨大危害性?!?
“唔如果沒有危害性的話,心理醫(yī)生絕對會給患者保密嗎?任何秘密?”回過神來的蘇曉檣忽然語氣遲緩扭捏了起來。
“嗯,按常理來說是這樣的,我們每個心理醫(yī)生可是都有類似‘南丁格爾誓’的宣誓的,并且都進行過嚴(yán)正的個人宣誓。”林弦故作認(rèn)真地舉起了右手笑。
“那我有空能跟林弦姐你說說話嗎?”
“你的意思是你要預(yù)約心理治療嗎?”林弦顯得有些意外,放下了舉起的手。
“有些話憋著難受,說出來的話又有些荒誕,挺難受的?!碧K曉檣忽然輕輕嘆了口氣油燈照亮的半張臉上顯得有些心事。
“為什么不跟林年說?要知道不管你跟他說什么他都會相信你,并且支持你。”林弦的一側(cè)臉也被油燈照得明亮。
“不太合適”
“比較隱私的事情嗎?”林弦點了點頭然后她又忽然愣了一下,吃驚地抬頭看向蘇曉檣。
“不是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沒有!你誤會了!”反應(yīng)神速的蘇曉檣立刻壓低著聲音貼近書桌否認(rèn)三連,油燈下那張漂亮的小臉都漲紅了,很明顯猜到林弦誤會了什么。
“哦,我還以為我那么年輕就要幫你們帶孩子了呢?!绷窒液鋈秽圻谛Τ隽寺曇簦蛑魏笪⒀鲅┌椎牟鳖i。
“還沒那么早這才哪里到哪里啊。”蘇曉檣臉紅得快比桌側(cè)的油燈還要亮人了。
“不早了,你們交往都那么長時間了,如果真要算情投意合大概就更早了吧。我告訴你個冷知識,你一直以為你自己是暗戀,其實在你們升入仕蘭中學(xué)高中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小子心底就有你的名字了誰叫那小子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你可是仕蘭那一屆當(dāng)之無愧的?;?。”
“又不是寫小說,哪兒來那么多?;ā碧K曉檣臉更紅了,但聽見林弦這么說,內(nèi)心還是怦然心動。
“不過你們現(xiàn)在還年輕,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淺嘗輒止,不然還是有些虧損身體的?!绷窒艺Z重心長認(rèn)真地看著蘇曉檣說道,“林年就算了,但你不一樣,上次急性咽炎之后你的身體免疫力可是肉眼可見的衰退,你知道你在學(xué)校里已經(jīng)有外號了嗎?叫‘林’黛玉?!?
“林黛玉?”蘇曉檣還沒來得及羞林弦的前半句話,就被后半句的代號愣住了,忽然看見林弦玩弄的目光,再加上對方咬重了‘林’這個字,終于才遲半拍理解了里面的調(diào)侃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