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九羅瞬間坐起,點擊。
是炎拓發(fā)的。
——你們的人是不是出事了?
看了一下發(fā)送時間,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前了,那時候她正忙,沒注意。
聶九羅鍵入:是,你知道什么?
她暗自祈禱炎拓可別睡覺,最好能立刻回復(fù)、馬上。
很顯然,這一晚于炎拓,也是個不眠之夜,那頭秒讀,然后回復(fù):知道得不多,聽說是一鍋端,有個姓蔣的受傷了,被崩了半只腳。
聶九羅捧著手機看了半天,文字都焚毀了,她還對著空白的屏幕發(fā)怔。
被崩了半只腳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上來就把人給打殘了呢?
她定了定神,再次鍵入:知道人被帶去哪了嗎?
炎拓回:不清楚。
聶九羅有點失望,眼看著手機屏幕光黯淡下去,心里說:關(guān)我什么事呢?
可下一秒,邢深的話又似乎響在耳邊:蔣叔對你,一直是不錯的,如果沒他,也沒現(xiàn)在的你了。
……
炎拓也許是個小角色,可此時此刻,他是她唯一的信息源了。
聶九羅重新激活屏幕,給炎拓發(fā)了句:方便出來見個面嗎?
***
房間和樓道里都有監(jiān)控,這種天不亮的點跑出去,很難解釋,炎拓思忖再三,和聶九羅約了早飯時見。
時間還早,他鉆進被窩,強迫自己再睡一個鐘點,然而心中有事,很難睡得踏實,迷迷糊糊間,一直在想:聶九羅不是一直不愿意攪和進來的嗎,怎么突然間轉(zhuǎn)性了?難道被一窩端的人里,有她特別關(guān)心的人?
……
剛過七點,炎拓就爬起來了,熊黑半夜就走了,這屋里,只住了他、呂現(xiàn),以及昨晚受傷的那個。
炎拓先去把呂現(xiàn)的門敲得山響,呂現(xiàn)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在床上吼:“叫魂啊你?”
炎拓已經(jīng)編好詞了:“我要吃飯,冰箱里都速凍的,是人吃的嗎?又不讓叫外賣,我要吃熱乎的?!?
呂現(xiàn)沒好氣:“那你滾出去吃啊。”
“走路累,車借我?!?
呂現(xiàn)怨氣沖天地開了門,把車鑰匙扔了出來。
炎拓?fù)屏髓€匙就走,直下地庫,進了呂現(xiàn)的車之后,先關(guān)了行車記錄儀的電源,然后一路驅(qū)車出來。
在約好的街口,他看到了等在那兒的聶九羅,她倚著根電線桿站著,看起來就快睡著了。
炎拓把車子停到她身邊,撳了聲喇叭。
聶九羅睜開眼,然后拉開車門坐了進來,剛一進來,就帶進一團寒氣,炎拓看到她眼瞼下方微微發(fā)黯:“沒睡好???”
聶九羅隨口嗯了一聲,她豈止是沒睡好,板材廠還了車之后,她又打車往這趕,簡直是馬不停蹄。
炎拓把暖風(fēng)打到最高,駛向最近的小吃街,做戲做全套,他既然是出來“買早飯”的,待會自然要帶幾份回去,阿貓阿狗都照顧到,后續(xù)干什么都會更便利些。
車內(nèi)溫度上升得很快,呂現(xiàn)的車是好車,座椅尤其舒適,聶九羅系好安全帶、倚靠進去的剎那,舒服得差點就想闔眼睡了,她掐了把腿側(cè),問炎拓:“你們把人一鍋端了,會把人帶去哪?”
炎拓?fù)u頭:“不知道,林喜柔在石河好幾處落腳點,我連她住哪都不清楚。怎么,你打聽這個,想去救?”
聶九羅問得委婉:“你是不可能知道,還是說,多方打聽一下、有可能知道?”
炎拓想了想:“打聽一下,有可能吧,如果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聶九羅語出驚人:“你能幫我救人嗎?”
炎拓一怔,下意識踩了剎車,車身一頓,就停在了空蕩蕩的路道上。
也虧得時間太早,又是郊區(qū)、左近沒車,四面起了薄霧,把視野攪得有點灰黃。
頓了頓,炎拓重新發(fā)動車子:“聶小姐,很感謝你之前幫過我,但我沒法幫你做太危險的事,我的命挺寶貴,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得珍惜著用?!?
聶九羅哦了一聲:“那你前兩次,用得挺草率啊?!?
炎拓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落在板牙手里,以及被螞蚱抓傷那次。
他點頭:“是,所以我每次都反省了。我想,做人冷漠一點、戒備強點,心硬一點,對我來說,可能更合適?!?
說到這兒,忍不住問了句:“你想救誰?救人我做不到,如果能見到,幫忙關(guān)照一下、遞個話什么,應(yīng)該不難。”
聶九羅躊躇了會,覺得有關(guān)照總好過沒關(guān)照:“腳受傷的那個?!?
炎拓有點意外:“就是姓蔣的那個?梳一個大背頭的……老男人?”
他曾遠(yuǎn)遠(yuǎn)地聽過聶九羅和這個姓蔣的說話,聽她語氣,完全公事公辦、錢來債往。
聶九羅點頭:“受過他點恩惠?!?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小吃街口。
炎拓靠邊停車:“你稍微等一下,我得給人帶幾份餐,回去好圓謊?!?
***
難得幫人帶一次餐,不能太潦草,炎拓走了兩家店,訂了幾份相對豪華的,等餐的當(dāng)兒,忽然想到聶九羅應(yīng)該也還沒吃,于是又折回來,想問她要吃點什么。
才剛走近車子,手已經(jīng)預(yù)備敲窗了,又驀地停下。
過了會,炎拓湊近車窗。
聶九羅睡著了。
真睡著了,靠著頸枕,睡得很安靜,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圈暗影,不過,再仔細(xì)看,就知道人并不完全松弛,炎拓注意到,她搭在身側(cè)的那只手的食指,是微微翹起的,像是全身上下唯一一處被甲枕戈的機關(guān)——他只要一拉車門,或者一敲車窗,她就會立刻醒過來。
炎拓縮回手,退開了幾步,轉(zhuǎn)頭打量這條漸漸熱鬧的小街。
這里應(yīng)該靠近學(xué)校,街面上能見到不少穿校服的小學(xué)生,繼早點鋪之后,文具店、玩具店、教輔教材店等等也相繼營業(yè)。
距離他最近的是一家玩具店,店主正忙著往店門口的攤板上貨,一個不小心,有一只橡皮鴨子就滾到了炎拓腳邊。
炎拓?fù)炱饋砜矗@是只小黃鴨,通體黃色,有烏黑的眼睛和橙紅色的長喙。
店主問他:“要給小朋友帶一個玩嗎?這是洗澡鴨,能漂在浴缸里的,捏了還會嘎嘎叫。”
邊說邊伸手過來,要示范給他看。
炎拓說:“不用了,家里沒小朋友?!?
他把橡皮鴨放回攤板上。
橡皮鴨安靜地蹲在那兒,很像很久很久以前,蹲在玻璃柜臺里的那一只。
而小小的,連話都還說不囫圇的妹妹炎心,扒著玻璃柜臺不肯走,含糊不清地嚷嚷:“鴨鴨,買鴨鴨。”
邊上的林姨俯下身子,柔聲說:“好,聽心心的,就買鴨鴨?!蹦闶翘觳牛?,網(wǎng)址,請牢記,.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