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已經(jīng)和馮蜜兩個竄翻過了土垛,熊黑聽到吩咐,覷了個空大力掀翻炎拓,情急之下,居然手腳并用,獸一般向著黑暗中竄去。
這一邊,聶九羅已經(jīng)可以看到疾奔過來的人影了,而那一邊,林喜柔幾個眼見就要消失……
她靈機一動,大聲說了句:“林喜柔,不看看你兒子嗎?你親兒子啊!就在這了!”
林喜柔疾奔的身形晃了一晃,忽然頓住了。
***
聶九羅從地上爬起來,剛抽林喜柔那下可是用了大力氣,至今掌??還火辣辣的疼。
炎拓也站起來了,扶著膝蓋緩勁:跟熊黑過的那幾招,全是硬碰硬,打斗時不覺得,一緩下來就覺得要命。
不遠(yuǎn)處的林喜柔沒有再跑,緩緩轉(zhuǎn)過了身子。
聶九羅??中五味雜陳:到底是當(dāng)媽的,還是記掛兒子,自己用這??方式把林喜柔給絆住,真說不清是合適還是不合適。
回頭看,來的人確實是邢深那頭的,不過人數(shù)比出發(fā)時少了幾個,顯得稀稀拉拉,他們沒打手電,但有照明棒:和手電光比起來,這亮度不算扎眼,但能視物。
邢深徑直過來,先掃了眼左近,也顧不上寒暄,揀緊要的先說:“余蓉她們呢?”
“遇到白瞳鬼,就是白眼珠子的那些東西,沖散了。”
邢深點了點頭,果然如她所料,他們也有同樣的遭遇。
聶九羅指了指照明棒:“用這個,有亮,不怕把白瞳鬼再招來?”
邢深:“一時半會的,關(guān)系不大。我看到它們走了,待會我去高處,那里方便放哨?!?
看到?
聶九羅先是不解,下一秒反應(yīng)過來:邢深的眼睛,是能“看到”的,不借助燈光,他反而能看得更多更遠(yuǎn)。
邢深看向林喜柔那頭:“那幾個是……”
聶九羅壓低聲音:“林喜柔一伙,她們也遇到白瞳鬼了,蔣叔他們被沖散了。螞蚱呢?我想用螞蚱拖住她,順便想辦法把她拿下,她要是跑了,后頭再找就不容易了,還會繼續(xù)給我們制造麻煩。”
邢深點了點頭,向后打了個唿哨。
螞蚱過來了,依然穿著小孩兒的衣服,估計是剛遭遇白瞳鬼時跑得急,腳上掉了只鞋。
它跟以前一樣怕聶九羅,走到近前時瑟縮了一下,??哆嗦著站定。
聶九羅招呼不遠(yuǎn)處的林喜柔:“站那么遠(yuǎn),不過來看看嗎?”
林喜柔笑起來:“過來看,不就中你的計了嗎?你是放個餌,想把我給釣住吧?!?
還挺聰明的,聶九羅臉上帶笑,暗自心焦,又低聲問邢深:“如果螞蚱過去呢,它能聽你的命令、攻擊林喜柔嗎?”
邢深沉吟了一下:“過去……可以過去,攻擊就難了,螞蚱對地梟還是挺畏懼的?!?
那種出自本能的、對強有力同類的畏懼,上次它就沒敢攻擊熊黑。
他彎下腰,撫了撫螞蚱的后頸,嘴里低聲喃喃了些什么。
螞蚱猶豫了會,繼續(xù)往前走,半走半爬,場子內(nèi)外,對峙雙方,所有人都沒動,只它在動,身板瘦小,形體扭曲,在淺幽碧色的燈光映照下,顯得卑微又可笑。
聶九羅看著看著,驀地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自己也挺可怕的,居然想出用兒子設(shè)計母親這樣的法子,可以用很多??方式收拾林喜柔,何必用這??呢?
良心上跨不過去。
螞蚱在林喜柔身前一段距離處停了下來,抬著頭,似乎在打量林喜柔。
邢深說了句:“挺難的。”
聶九羅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挺難?”
“只有林喜柔在看螞蚱,她身邊的其它人都在防備,我們的人沒法繞過去,想布置偷襲挺難的,估計拿不下她。”
聶九羅嗯了一聲,驀地冒出個奇怪的想法:“它們會不會……母子相認(rèn),然后螞蚱跟著她跑了?”
邢深一愣:“這個……不會吧,螞蚱跟了我們很多年了。”
跟了很多年又怎么樣呢,也許血緣天性可以大過一切。
聶九羅咬了咬嘴唇,她也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情。
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fā)??了。
螞蚱渾身哆嗦了一下,像是小動物臨戰(zhàn)前全身奓毛,后背高高拱起,即便是看背影,都能看出它充滿了攻擊性,它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走來走去,幾次躍躍欲試——明顯是意圖攻擊的那種。
林喜柔倒沒什么反應(yīng),一直盯著螞蚱,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這就怪了,連邢深都覺得納悶:“螞蚱這是……怎么了?”
話未說完,螞蚱直沖而起。
它居然真的攻擊了。
可惜了,它的這??攻擊,在林喜柔這些人面前,太過小兒科,邊上的熊黑疾上前一步,只一腳,就把螞蚱踹得飛了出去,落地時還骨碌碌連打了幾個滾。
這走向,聶九羅完全懵了,脫口問了句:“它……不是你兒子?”
短暫的靜默過后,林喜柔哈哈笑起來,笑得有點瘆人,仔細(xì)咂摸,這笑聲里歡愉少,凄涼多。
她說:“是我兒子沒錯,看來是認(rèn)出我來了。真是母子連??啊,隔了這么多年,還能認(rèn)出我?!?
說到末了,笑意陡收,語意里不無譏諷:“你們這群傻子,從特么兩千多年前一直傻到現(xiàn)在,你們真以為,螞蚱是被纏頭軍搶走的,我是一個苦苦找兒子的母親嗎?你們真以為,你們是在獵梟嗎?從一開始,從最最初,就是我們,在獵取你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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