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門派?”楚淵意外。
段白月點頭:“掌門人叫李鐵手,貪生怕死又貪得無厭,被外族拉攏算不得稀奇?!?
“先盯著他吧?!背Y道,“如今劉府已倒,朝中勢必要大清洗一番。西北那頭若不主動出兵,朕也沒理由先動手?!?
段白月道:“那待朝中局勢穩(wěn)固,楚皇又打算如何解決西北之患?”這些年戰(zhàn)事不斷,楚軍雖派兵掃蕩過幾回,卻也只是將侵入者驅(qū)逐出境,并未斬盡殺絕。但如此打打停停,總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劉府一倒,也就意味著阿弩國已名存實亡,漠北各部族隨時都有可能聯(lián)合一致?lián)]兵南下,不可不防。
楚淵皺眉:“西南王有話直說便可,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段白月笑笑:“李鐵手曾派人送來過一封書信,想要拉攏我?!?
楚淵到此倒是并不意外,畢竟在旁人眼中,朝廷與西南一直便勢同水火,段白月更是出了名的狼子野心。
“兩軍交戰(zhàn),能打得對方措手不及自然最好?!倍伟自吕^續(xù)道,“若哪天楚皇真想動手除掉這根刺,我可先暗中抽調(diào)三萬西南軍北上,與大楚西北駐軍匯合。再假意在西南折騰出動靜,到那時漠北部族定然會以為楚軍主力都在西南戰(zhàn)場,于他們而乃天賜良機,不可能不反。到那時楚皇便可名正順,出兵剿匪清賊,永絕后患?!?
楚淵道:“條件?!?
段白月聞失笑:“那要看楚皇能給我什么?!?
楚淵聲音很低:“你想要什么?”
段白月斂了笑意,沉默許久。
楚淵面色如常,手心卻沁出冷汗。
許久之后,段白月道:“錳祁河以南。”
楚淵猛然抬頭與他對視,咬牙道:“錳祁河以南,是整片西南?!?
段白月?lián)P揚唇角:“楚皇也可不給?!?
楚淵揮袖出了客棧。
段瑤正站在門口,見客房門被打開,趕緊用燦爛的笑容迎接,結(jié)果什么都沒迎接到。
楚淵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了走廊。
“你又在傻笑什么?!倍伟自略谖輧?nèi)頭疼,“去吧,一路護送回谷,免得又出亂子。”
段瑤小跑下樓。
段念識趣,伸手替自家王爺關(guān)上臥房門。
段白月聽著外頭動靜漸小,輕輕嘆了口氣。
南摩邪騎在窗戶上道:“當(dāng)初就該建議老王爺,送你去戲班子唱情圣。”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角兒。
段白月與他對視片刻,然后拉過被子,捂住頭。
“要這么多封地作甚,能吃還是能喝?”南摩邪跳進來。
段白月道:“若什么都不要,按照他的性子,定然又會在心里多一樁事。可若是要別的,想來也不會給。”倒不如就像現(xiàn)在這般,各取所需,兩不相欠。
“你問都沒有問過,又怎知別人不會給?”南摩邪把被子丟到地上。
段白月靠在床頭:“我懂他?!?
南摩邪胸口很是憋悶。
楚淵武學(xué)修為并不算低,自然知道這一路都有人在跟,不過也未計較,獨自回了瓊花谷。段瑤直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方才轉(zhuǎn)身往回跑,打算好好盤問一番,結(jié)果剛回客棧就和人撞了個滿懷,定睛一看頓時魂飛魄散:“救命?。 ?
“混小子!”南摩邪將他扛在肩頭,伸手重重拍了兩下屁股,“連你師父也敢下毒?”
段瑤自知理虧,于是扯著嗓子干嚎。
段白月在房內(nèi)捂住耳朵。
段念眼底頗為同情,不過也只是同情而已。
縱觀整片西南,應(yīng)該還沒有誰敢在南摩邪手中搶人。
幾天后,朝廷的書信也送到了瓊花谷,一道前來的還有東南駐軍,是沈千帆的親信。
葉瑾坐在院內(nèi)啃燒雞。
楚淵推開門進來,笑道:“怎么今日如此有胃口?”
葉瑾吐掉骨頭:“聽說你要走了,慶祝一下。”甚至還需要放一串鞭炮。
楚淵在坐在他對面:“當(dāng)真不想隨朕一道回宮?”
葉瑾腦袋幾乎甩飛。
楚淵心中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笑笑:“也好,在外頭自在些?!?
“以后當(dāng)皇帝小心著點?!比~瑾哼哼,“不是每回都能運氣好,恰巧被人救?!?
楚淵答應(yīng):“好。”
四下一片安靜。
葉瑾心里很是奔騰。
按照往日習(xí)慣,若是出現(xiàn)此等尷尬場面,他定然會將人攆回去睡覺,但馬上就要走了……似乎應(yīng)該稍微將脾氣收斂一些。
當(dāng)然,并不是因為不舍,而是因為這人是皇上,不能輕易就被趕走。
替自己找好理由之后,神醫(yī)又仔細思考了一下,平日里瓊花谷的嬸嬸大娘們是如何聊天。
片刻之后,葉瑾道:“成親了嗎?”
楚淵:“……”
葉瑾咳嗽。
楚淵道:“沒有?!?
葉瑾又道:“年紀(jì)也不算小了,該成親還是要成親。”
楚淵頓了頓,道:“好?!?
葉瑾繼續(xù)耐下性子:“可有喜歡的姑娘?”
楚淵幾乎想要落荒而逃:“沒有。”
于是四周就又安靜了下來。
葉瑾覺得自己似乎沒有找準(zhǔn)切入點。
幸好四喜公公及時找過來,讓皇上早些歇息。
葉瑾如釋重負。
趕緊走趕緊走。
月色下,楚淵一路走,卻又無端有些想笑。
“皇上與九殿下聊了些什么?”見他眼底帶笑,四喜公公也高高興興問,“可是愿意跟著一道回宮了?”
“小瑾說在江湖浪蕩慣了,不想去王城,不過倒也無妨?!背Y道,“還剩這一個弟弟,又有救命之恩,朕不會強迫他?!?
“也是,在這山谷里挺好?!彼南补?,“醫(yī)術(shù)也高超?!弊×诉@些日子,自己的大肚子下去不少,走路也輕盈許多。
“皇上,胖爺爺?!杯偦ü鹊男⊥颖谋奶苓^來,是葉瑾平日里收養(yǎng)的棄兒,年歲小也不知見皇上要行禮,笑笑鬧鬧便將手里的盒子遞上前,“方才有人送到山谷門口,說要我親手送,還不能給師父知道?!?
“多謝?!背Y被逗笑,從他手中接過來。
小童子繼續(xù)一跳一跳跑遠。四喜公公原本還有擔(dān)憂,覺得此物來路不明,余光卻掃到了西南王府的火漆封口,于是便也沒有多。
回到臥房后,楚淵坐在桌邊,輕輕挑開封口。打開紅木盒,里頭是一枚晶瑩剔透的淡藍玉珠。
焚星?
遲疑著用手拿起來,沁涼圓潤,在燈光下像是會發(fā)光。
第三日清晨,葉瑾雙手揣在袖子里,一路送眾人出了瓊花谷。
“朕以后會常來看你?!背Y替他整整衣領(lǐng)。
千萬別!葉瑾望天,我們又不是非常熟。
楚淵失笑,伸手抱住他拍了拍,而后便翻身上馬,一路煙塵滾滾朝北而去。
葉瑾一邊哼哼,一邊踮起腳看,直到最后一個人影消失盡頭,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南摩邪在旁邊道:“不愧是做皇上的,出行都有幾撥人搶著送。”
也并不是很想送啊,順路而已。神醫(yī)施施然回了藥廬,并未注意到“好幾撥人”是何意。
段白月策馬立于山頂,一直看著楚淵帶人出山谷上官道,與沈家派來護送的影衛(wèi)匯合,方才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了客棧。
見著他回來,段瑤識趣噤聲,繼續(xù)專心擺弄自己的小蟲子——看這架勢,就知道定然是沒能帶回心上人,說不定還跟人跑了,傻子才會觸霉頭。
段白月一語不發(fā),進了自己的臥房。
段瑤立刻腦補出了哥哥撲倒在床嚎啕大哭的場景,覺得感人非常。
“小王爺。”段念拿著幾包點心進來,“屬下剛買的,可要嘗嘗看?”
“當(dāng)真不能告訴我,當(dāng)日送哥哥回來那人是誰嗎?”段瑤抓住他的手不放。
段念面不改色:“屬下當(dāng)真不知道。”
“莫非是楚皇的侍衛(wèi)?”段瑤撐著腮幫子胡猜亂想。
段念冷靜道:“嗯,大概是?!?
段瑤一邊啃點心,一邊繼續(xù)疑惑萬分。
就算是個男人,邊陲十六州楚皇都能給,為何偏偏這個侍衛(wèi)就不行?
也是非常想不通。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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