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段瑤抖落身上的雨滴,推門走進殿中。
“怎么也不撐一把傘?!蹦景V老人正在做一把木琴,見到他后笑呵呵問,“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倍维幎自谒磉?,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琴身,“前輩要做風蕪?”
“喲?!蹦景V老人吃驚,“你還能看出這把琴是風蕪?”
段瑤道:“先前在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曾為了查案子去過琴館,見過不少名琴?!?
“你去的那家琴館,叫飛柳亭吧?”木癡老人道,“如今這天下能見到風蕪的,可就只剩那一處地方了?!?
“嗯?!倍维廃c頭,“也是前輩制的嗎?”
“不是我,那里的琴,都是古琴?!蹦景V老人將風蕪放在一旁,“今日不教你做琴,教你做別的?!?
“機關(guān)?”段瑤問。
木癡老人問:“你想學機關(guān)?”
“隨口說說而已,我什么都能學?!倍维幍?,“在這宮里橫豎無事可做,桌椅板凳都成。”
木癡老人笑道:“那今日就做個板凳吧,一步一步慢慢來?!?
段瑤很爽快地答應,挽起袖子去隔壁抱了木材過來。
木癡老人教他如何分辨木料,不知不覺的,一晃便過去了一整天。
段瑤抱著板凳往回走,心說明日再做一個,刷上紅漆,給哥哥和嫂子大婚用。
“學了整整一天?”段白月在聽說此事后,笑道,“平時看瑤兒毛毛躁躁的,卻沒想到既能下棋也能做手工匠人?!?
“或者瑤兒會因此再多一個師父,也說不定?!背Y道,“木癡前輩先前一直在說,收徒這種事要看緣分,強求不得?,巸耗X子機靈又嘴甜,理應很討長輩喜歡?!?
“都說了,這小鬼命好?!倍伟自碌?,“只是木癡前輩年事已高,此番當真要隨軍一道出海?”
“我也說了不用,前輩卻執(zhí)意要跟?!背Y道,“說鬼木匣的圖紙是當初他親手所制,若不親手毀了,將來就算進了棺材也良心難安?!?
“不然讓瑤兒再勸勸?”段白月問。
“勸倒是能一直勸,只怕前輩怕是未必肯聽?!背Y道,“不過有小瑾在,小病小災應當不用擔心?!边^了陣子,又拍拍他,“反而是你,要多小心,聽到?jīng)]?”畢竟是賢良淑德的“這位神醫(yī)”,漫天撒藥的時候根本就不嚇人。
西南王揉揉太陽穴,考慮要用什么來收買沈盟主。
兩日之后,段白月率部離開王城,一路快馬加鞭趕回西南。
段瑤則是留在了宮中,跟著木癡老人做桌椅板凳,順便等著同嫂子一起南下。
又過了一個月,楚淵御駕親征,出兵直指南洋。
大軍統(tǒng)帥名叫薛懷岳,是與沈千帆齊名的大楚虎將,二十出頭便已戰(zhàn)功赫赫,尤擅水面作戰(zhàn),一年前剛被楚淵下旨從北海召回王城。
“這回還真不是沈?qū)④姲 !背杏腥朔膏止尽?
“咱大楚就一個沈?qū)④?,打西北東北東海都是他,還不能歇一回了。”旁邊的人道,“薛將軍雖說出身不算好,可行軍打仗誰比這些,他可是和沈?qū)④娨粯?,從沒敗過?!?
陶仁德與劉大炯照舊去吃火燒,正陽街上送別大軍的百姓剛剛散去,路面還有些狼藉。
“吃頓好的?”劉大炯問。
“皇上才剛走,你這就惦記著吃好的?”陶仁德道。
“此戰(zhàn)大楚必勝,就當是提前慶賀。”劉大炯數(shù)了數(shù)銅板,遞給火燒攤子的老板,叮囑要加三倍的肉,方才坐在板凳上道,“皇上御駕親征,薛將軍戰(zhàn)無不勝,西南王與趙大當家的功夫都是出神入化,沈盟主更是天下第一——”
陶仁德糾正:“現(xiàn)如今的天下第一是追影宮主?!边@就是看過小話本的好處。
“你說誰就誰吧,再加上九殿下,還有西南府的小王爺,這仗能輸才是見了鬼?!眲⒋缶己攘丝诰G豆湯,“更別提還有溫大人,他的嘴皮子有多利索,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只怕到時候兩軍對壘不用打仗,丟他出去聲情并茂朗誦一番,便能將叛軍煽動到倒戈相向。
“阿嚏!”溫柳年在馬車里打噴嚏。
楚淵遞給他一盞茶:“風寒當真好了?”
“回皇上,微臣已經(jīng)沒事了?!睖亓瓴帘翘椤莻€書呆子,就算吃得多,身體底子到底也比不上習武之人。所以剛一出王城就生了病,過了足足半個月才勉強恢復了精神。
段瑤嘴里叼著一個野果子,單手攀上道邊大樹,將掉出窩的雛鳥小心翼翼放了回去。
葉瑾站在下頭,指揮他用樹枝將破損的鳥巢補好,又倒了幾條半死不活的蟲進去,給母鳥做食料。
木癡老人坐在馬車頂上曬太陽,看他二人小娃娃一樣站在樹下,眼巴巴等母鳥回來,自己也樂呵呵笑出來。
數(shù)萬大軍行進,速度自然快不起來。一晃就到了年關(guān),方才抵達斬水城。
“往西走便是蜀地了?!边@夜,沈千楓道,“只可惜沒時間,否則還能去看看少宇與凌兒?!?
葉瑾守著火堆,用干柴在地上畫出一只胖乎乎的小鳳凰。
“啾!”頭上似乎有聲響。
葉瑾狐疑地皺眉,然后猛然抬頭。
一團黃黃的毛球從天而降,翅膀筆直。
……
看著落在自己手心的小東西,葉瑾有些頭暈目眩。
“秦宮主來了?”溫柳年大喜過望。
樹林中隱隱傳來馬蹄聲,而后便見一伙黑衣人斜著殺出,頗有幾分土匪氣場。
“參見皇上!”
聲音吼得特別整齊,一看就知道排練了許多次,很有誠意。
“怎么只有你們,少宇呢?”葉瑾站起來。
毛球蹲在他肩頭,小黑豆眼熠熠生輝。
“回谷主,我家宮主與公子有事,去了淅川府。”暗衛(wèi)道,“臨走前讓我們留在此處,送皇上一份大禮。”
“厚禮?”楚淵失笑,“是什么?”
暗衛(wèi)從樹林中拖出來一個人,抽掉了頭上的麻袋。
葉瑾湊近仔細看了一下,莫名其妙問:“誰啊?”
認都認不得,也好意思拿來送,寒不寒酸。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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