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聽到顧沉白的話,涂感覺心口被刺了一針,酸酸的麻麻的,過了幾秒又有痛感,不見血的疼。
他腳步稍停,在樓梯拐角慢慢系好領口的紐扣,然后做了個深呼吸,下樓推門走了。
腿間的異物感還沒消失,四肢都是軟的,他伏在方向盤上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幾次想要開車,卻又收回手,他總是無端想起顧沉白,想到他睡著時的樣子,心頭涌起一陣陣煩躁,于是他把車載音樂打開。
歌曲都是小助理按照現(xiàn)在最流行的歌單給他下載在u盤里的,涂按了幾下,按到一首曲調柔和的民謠。
可一首歌沒聽完,突然有人打電話過來。
涂以為是經紀人,正準備接通,可當他看清來電人名字,懸在屏幕上的手指立馬停住,他關了車載音樂,然后打開車窗,讓冷風透進來一些,等整個人都恢復清醒了,才接通電話。
“小,在忙嗎?怎么這么久才接?”
涂怔了怔,他上次聽到齊瀾的聲音是什么時候?好像是半年前他領證的當晚,齊瀾打來電話,告訴他:抱歉,小,媽媽這邊有點事情,沒法回國,但還是要祝你新婚快樂。
她的“有點”事情需要花半年的時間處理。
涂頓了頓,隨意道:“剛剛沒聽見,什么事?”
齊瀾應該正待在某個名媛會的角落里和涂打電話,所以背景音都是鋼琴小提琴的現(xiàn)場演奏以及推杯換盞的細碎聲響,齊瀾換了一個更僻靜的角落,對著電話另一頭的涂說:“我聽涂飛宏說,你和顧家的二少爺離婚了?”
“嗯。”
齊瀾輕笑:“為什么?”
涂煩躁道:“不為什么?!?
“好啦,媽媽不多問,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媽媽支持你的所有選擇,就是涂飛宏快要氣死了,他說他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現(xiàn)在顧家要和他解除合作,他半年的辛苦又要毀于一旦了,”齊瀾像在說一個笑話,沒有半點情意,她繼續(xù)說:“他怎么樣我是不在乎的,我就是想問問你現(xiàn)在狀態(tài)如何?”
“還好啊,”涂漠然地看著后視鏡,指尖無意識地摳了兩下方向盤的皮套,“離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們離婚這么多年不也活得好好的?”
齊瀾收起笑意,嚴肅地問:“所以你是想用你離婚這件事報復我和你爸爸?讓我們愧疚?”
“我沒有?!?
“小,媽媽很早就說過,如果我和你爸爸失敗的婚姻讓你對婚姻產生恐懼,那我很抱歉,但這是一件沒法挽回的事情,我不會因為你去和涂飛宏重修舊好,永遠都不可能?!?
齊瀾捂住電話和身邊人打了個招呼,隨后繼續(xù)說,“你已經這么大了,怎么還不明白,愛情親情都只是生活的點綴,不是生活的全部——”
涂止住齊瀾的老生常談,他說:“你想多了,我離婚跟你們沒關系。”
“好吧,媽媽就是擔心你的情緒,沒別的事情,你可以找朋友玩一玩,出去旅旅游,或者到媽媽這里來玩。”
涂剛想說話,就聽見齊瀾那頭一陣嘈雜,齊瀾掩著話筒說:“小,媽媽這里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先掛了?!?
又是“有點”事情。
涂茫然地握著手機,半分鐘之后,才摸到關機鍵,把界面變成黑色。
今天是他離婚整整一個月的日子。
這天他和他的前夫滾了床單。
這天他的母親才想起送他一句遲來的“離婚快樂”。
一切都很荒謬。
……
有時候涂真的很羨慕顧沉白,因為顧沉白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家人。
讓涂記憶猶新的是那次顧沉白的生日,天氣很好的六月中旬。
那時候他和顧沉白已經結婚一個多月了,依然處于半熟不熟的狀態(tài),當然,“不熟”的那個部分都是涂步步后退事事作妖的結果,顧沉白還如最初那樣不知疲倦不求回報地對他好。
吃完早飯,顧沉白把碗筷放進洗碗機里,然后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涂:“,今天是我生日,我爸媽在家給我舉辦了一個小生日會,沒有外人,就是我爸媽我哥,還有我的外婆外公,你愿不愿意參加?”
涂條件反射地搖頭,“不要?!?
顧沉白的眼神有些黯然,但他還是笑著對涂說:“沒關系,那我晚上盡量早點回來,給你做晚飯?!?
涂知道顧沉白失望了,那個瞬間他甚至想說更多的狠話讓顧沉白更失望,這樣顧沉白是不是就能慢慢放棄對他的喜歡?這樣他們的婚姻是不是就可以早一點結束?可他沒說出口,反而不受控制地跑出來一句:“算了,我參加?!?
顧沉白很驚喜,轉身就給顧母打電話,告訴顧母涂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
等到了顧家大宅,涂才知道顧家人是真的很疼愛顧沉白,為了顧沉白的小生日會,他們都穿得很隆重,每個人還都給顧沉白準備了禮物。
顧母甚至愛屋及烏地給涂都準備了禮物,是一只限量款的手表。
顧沉白的外公精神矍鑠面相溫和,一看就是笑口常開的老人,他給顧沉白展示他新學會的手機功能,還說他連網購都會了。
顧沉白的外婆一巴掌拍在外公的肩頭,“你還好意思說,是誰買了個按摩椅,然后把地址錯填到朝騁家?”
外公不服氣道:“我就是給朝騁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