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cè)了身子,揉揉自己的心口,告訴自己習(xí)慣就好。然而下一瞬間,尖銳的疼痛再次扎在心尖之上,這次疼得讓雁回不由自主的渾身都縮了一下。
她嘶嘶的抽了兩口冷氣。
閉上眼晴強(qiáng)迫自己睡覺,然而詭異的是,但她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她竟然看見了月光之下樹影婆娑的樹林。
雁回一睜眼,尖銳的疼痛又扎疼了她的心房。這一次不用閉眼她也在腦海里看見了搖晃的樹影,不停搖晃的畫面之中還有妖怪的身影一閃而過。
天曜!
這是天曜看見的場景!
雁回猛地坐起身來。
是天曜在倉皇逃跑,他被妖怪發(fā)現(xiàn)了!
雁回咬牙,理智在告訴自己,她不應(yīng)該去找他,不應(yīng)該去救他,她今天既然離開就應(yīng)該有將他生死置之不顧的決心。
然而心口的疼痛卻一陣勝過一陣。
她不應(yīng)該管他的。
她和他的牽扯越多便越難脫身。
腦海里,天曜猛地摔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一個妖怪飛快的撲了上來,一爪抓向天曜的肩頭,天曜卻憑借著身體的靈活就地一滾,反手抽了妖怪的刀一刀扎進(jìn)了他的胸膛。
妖怪的血染了他一身,他沒有猶豫,爬起來便繼續(xù)往前。
對于一個只有人類身體與力量的少年來說,他已經(jīng)是極為厲害了,但此時他的身后跟著的還有十根手指數(shù)不過來的妖怪……
終于雁回一咬牙,不由得破口罵了一聲:“娘的!”
她翻身而起,取了客棧墻上掛著的裝飾用的桃木劍,然后一把拉開了客棧的窗戶,連外衣都沒有系緊,便御劍而出,徑直向著她所感應(yīng)到危險的那個方向而去。
天曜在月色的照耀下倉皇而走,他跑得太快,沒有停歇,本應(yīng)該因運(yùn)動而紅潤的臉色此時卻白成一片,過量的運(yùn)動使他滿嘴皆是血腥氣味。
他神色沒有慌亂,頭腦還在理智的分析著有多少逃離這里的可能性。
他殺了妖怪,身上染了它的血,這血的腥氣太重,不管他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擺脫妖怪們,就算有水也不可能徹底掩掉著刺鼻的血腥氣息。
那該怎么辦……
天曜的努力的想著辦法,然而不管他怎么想,最終卻只覺得是死路一條。
除非老天眷顧,否則他沒有生機(jī),別無他法。
而老天,向來是吝嗇于對他施與恩惠……
背后妖風(fēng)襲來,天曜側(cè)身要躲,然而這記妖風(fēng)卻極為強(qiáng)悍,徑直將天曜掀翻在地,他在地上狼狽的滾了許多圈,直到撞上了一棵大樹才停了下來。
天曜咳了一聲,一口血自嘴中溢出,落在了衣裳之上。
他垂著頭,看著月色之下的樹影輕輕搖曳,恍惚間,他好似感覺月色將大地照耀成了一片明晃晃的白色。
黑色的人影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殺氣凜冽,時光仿似又倒退回了二十年前,他此生第一次萎靡在地,毫無抵抗之力的看著面前的人對他舉起了長劍。
想到那個場景,天曜竟是“呵”的一聲,笑出聲來。
原來,他的命運(yùn)便是如此啊。
不管如何掙扎,不過是再變?yōu)橐豢|孤魂,不生不死的飄渺于蒼茫世間。
既然他掙扎也是無用的,那就這樣吧,認(rèn)了這樣的命運(yùn)吧……
妖怪影子舉起了大刀。
天曜嘴角噙著冷笑,閉上了眼睛,連看也懶得再去看自己的命運(yùn)一眼。他好似已墜入比黑暗更幽深的絕望之中……
刀風(fēng)赫赫,斬下來的一瞬間幾乎吹動天曜的頭發(fā)。然而便是在這千鈞一發(fā)之刻,忽聽“當(dāng)”的一聲巨響,宛如平地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面前的薄涼月光被一個身影擋住。
略微熟悉的氣息在鼻端流走。
天曜睜開眼睛,但見身前一個瘦弱的女子背影替他擋住了殺氣凌厲的大刀。
桃木劍與刀刃相接的地方有法術(shù)的光華流轉(zhuǎn),他聽見身前的女子艱難而堅定的說著:“此人今日之命,由我來護(hù)?!?
天曜仰頭看著她,黑瞳映入光輝,已然失神。
“你們自己拾輟拾輟,打道回府去吧。”她一聲低喝,徑直將那渾身肌肉的妖怪揮開三丈遠(yuǎn)的距離。
桃木劍在空中一舞,以一種保護(hù)的姿態(tài)擋在他的身前,面前的女子,背影挺拔,宛如是老天爺終于肯點頭施舍給他的……
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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