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沒藥錢付?!逼逊际帐傲讼渥?,“行了傷給你治好了,明天我不過來了。”
雁回聞,目光微微從鏡中的自己臉上轉(zhuǎn)開,落到了蒲芳后背上,蒲芳提著箱子也沒多,邁腿便離開了房間。
時(shí)至深夜,一片漆黑的小樹林里,一道黑色的人影在林中疾步走過,今夜云厚,月亮在云的背后忽隱忽現(xiàn),正好給了行人極好的掩護(hù)。
那人經(jīng)過的大樹之下時(shí),倏爾被頭上的一根不細(xì)樹枝擊中腦袋,她“哎喲。”一聲痛呼,想來是被砸得不輕。
然而揉了揉腦袋之后,她依舊打算繼續(xù)前行。
“這剛才要是落的是刀子,你就已經(jīng)被劈成兩半了?!睒渖腺繝栜S下一人,擋住蒲芳的去路。雁回抱著手,半倚在樹干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語氣帶著點(diǎn)吊兒郎當(dāng)?shù)纳⒙熬湍氵@點(diǎn)本事,現(xiàn)在找去三重山送死嗎?”
蒲芳一默。
雁回上前一步,“行了,別鬧了,跟我回去吧?!彼焓秩プ?。
但卻被蒲芳側(cè)身躲過:“我以為你是理解我的?!逼逊悸暽?,“他們都不理解我,我以為至少你是理解我的。”
雁回一撇嘴,翻了個白眼:“大晚上的演什么苦情戲,你以為裝裝可憐我就會放你走嗎,伸手,過來?!?
“嘖!”蒲芳一咋舌,果然不裝了:“你這人怎么沒點(diǎn)同情心!”
“我就是有同情心才攔著你的好不好!還是那句話,活著才能愛,跟我回去?!?
蒲芳咬了咬牙,一副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她伸出手,雁回便去抓她,可在抓住蒲芳之前,蒲芳又猛地將手往上一抬,白色粉末登時(shí)撲面而來。
雁回心道不好,掩鼻后退,然后已經(jīng)有奇香的氣味被她吸了進(jìn)去。
不過片刻她便覺腦袋一暈,身子猛地往旁邊倒去。
“沒毒,就是讓你睡一會兒?!逼逊紡乃砩咸^去,“這條路我跑熟了的我知道,早上我就回來?。 ?
倒在地上的雁回只覺眼皮似有千斤重,掙扎著閉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的是蒲芳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背影。
這一瞬間,雁回忽然理解了她將大師兄戲弄之后,把他丟下的心情……
這臭……臭丫頭。
雁回再醒過來的時(shí)候依舊是深夜,她斜眼瞥了瞥天上月,心里估摸著和之前不過相去一個多時(shí)辰,想來是她之前退得快,并沒有吸入多少藥粉。
她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依舊覺得渾身無力,她連忙調(diào)整了一番內(nèi)息,站起身來,一路尋著蒲芳的腳印而去。
看得出蒲芳著實(shí)是比較熟悉這里,雁回一路追去,竟然沒有碰到妖族的守衛(wèi)。
臨近邊界,五十年前青丘國主與清廣真人相爭而留下的巨大裂縫依舊在,地底之下紅色的炙熱巖漿滾滾流動,像是一道大地淌著血的傷痕,在裂縫另一頭,雁回看見本該漆黑的山上有火把在向一個地方聚集。
……像是在緊張應(yīng)對什么異常情況。
雁回心頭一緊。
她扔了無息香囊,給自己變了一張臉。小心的跳下裂縫邊緣,借著地下熱氣縱身一飛,徑直飛到了裂縫另一頭,從底下爬出,雁回被熱浪灼了一身汗,衣服也沾染了塵埃。
她一爬上裂縫,剛起來站穩(wěn),便看見十丈外的一個修道者拿著劍,一臉戒備的盯著她:“又……又是何方妖孽?”
又是?
雁回心頭打了個鼓,但面上還是鎮(zhèn)定,她裝作一臉慌亂的樣子往修道者的方向踉蹌走了幾步:“仙友?這附近可還有別的仙友?”
那人上下看了雁回許久:“修……修道者?”
雁回點(diǎn)頭:“我本是在東面負(fù)責(zé)巡邏看守邊界的,可今天被一個妖怪偷襲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三重山如此之大,東西相隔百里,這頭的人是無法第一時(shí)間知道那頭的情況的,至少……負(fù)責(zé)看守的小守衛(wèi)是不可能知道的。果不其然,那人聞大驚:
“今晚東面也有妖怪偷襲嗎?可有傷亡?”
雁回?fù)u頭敷衍過去:“這邊呢,也有妖怪?”
“有個五尾狐妖越界,傷的人倒是不多,只是不少仙友中了毒,好在那妖怪現(xiàn)在被兮風(fēng)道長和凌霏道長聯(lián)手抓了。”
雁回心頭咯噔一聲。自然不是因?yàn)榱桷以浇鐏磉@邊,便做好了碰見辰星山任何人的準(zhǔn)備,她驚的是兮風(fēng)這個名字,這是這九天以來,雁回日日在耳邊都聽到的名字——
蒲芳喜歡的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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