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回到林家?guī)讉€月,林父林母為了把她第二次嫁出去幾乎操碎了心。如果不是因為平城現(xiàn)在還在混亂著,不管大家小戶都緊閉門戶生怕惹到麻煩,沒多少人有心思嫁娶,水銀恐怕也沒有辦法像現(xiàn)在這么悠閑。
天氣從冷到熱,水銀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一年,高家發(fā)生了件大事。
水銀是過了兩日才知道的,林家和高家因為林錦繡和高嘉良的婚事告吹,鬧得很不愉快,兩家都沒有再走動,所以這消息知道的有些延遲。
——高三少爺高嘉良一直在從事反對?;庶h軍隊的宣傳活動,數(shù)次發(fā)文怒斥這些匪徒,成為了他們消滅名單上的一員,所以兩天前一伙亂兵殺入高家。高老爺大太太還有二太太三太太,以及大少奶奶都被殺了,高嘉樂重傷,情況聽說很不好。
高嘉良因為當(dāng)時沒在家中,逃過一劫,高嘉云和安枝躲了起來沒有受傷,大少爺在外賭博也沒有事。
主要角色高老爺、大太太死亡
劇情已經(jīng)完全混亂,許久沒有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忽然出聲。
警告,宿主還有最后一次挽救這個世界劇情,也是挽救自己的機(jī)會
建議宿主按照原劇情人設(shè),不計前嫌幫助陷入危機(jī)的高家度過難關(guān),幫助高嘉良走出痛苦
水銀沒理它,把它當(dāng)屁放了。
她有段時間沒出門,聽到高家慘狀的這日下午,換上外出的衣服。林綺羅抱著狗過來找她,看見她的打扮,表情有點古怪,“姐,你該不會準(zhǔn)備去高家吧?你這會兒還去高家干嘛?”
水銀:“去看看高嘉樂?!?
林綺羅:“啊,高嘉樂?不是高嘉良嗎?”
水銀沒理會這個啰嗦的妹妹,坐車去了高家。
在車上時,她想起上回見到高嘉樂。不是在高家,她當(dāng)時在街上買東西,碰巧遇上了,因為承擔(dān)了高家大部分生意,他顯得有些忙碌疲憊,但成熟了許多,跟一個掌柜說著話走出一家店鋪。
他也看見她,露出驚喜的神色,臉上瞬間就有了光。兩人沒有多說,只打個招呼就分開了,但水銀走出去大半條街后,無意間回頭,發(fā)現(xiàn)他還站在原地,好像仍然在看她。
高家連大門都被砸爛,水銀走進(jìn)門,守門的老仆不在,地上的血漬沒清洗干凈,但屋內(nèi)外已經(jīng)掛上了白燈籠和白幡,只是門庭冷落,看不見人。
往里走了幾步,快到大廳時,水銀聽到有人在爭吵。
“這都是你搞出來的事,要不是因為你,爹娘還有我老婆會死嗎?啊,都是你害的,你現(xiàn)在還有臉跟我爭家里的財產(chǎn)?!”是大少爺?shù)穆曇?,這個大少爺從前就不管事,只喜歡賭博玩耍,如今死了父母妻子,他和高嘉良這個弟弟算是撕破了臉。
沒聽到高嘉良反駁的聲音,倒是安枝的聲音說:“這都是那些土匪的錯,跟嘉良有什么關(guān)系,嘉良也是無辜的,他也很痛苦,這兩天他都沒能合眼,這難道還不夠嗎!”
大少爺罵道:“你這個臭娘們給老子閉嘴,你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死皮賴臉賴著老三,不就是為了我們嫁進(jìn)我們高家過好日子,可你現(xiàn)在還不是我們高家人,這里沒你說話的資格,滾一邊去!”
高嘉良終于說話了,語氣低沉說:“大哥,你冷靜一下,我們沒有必要這樣,都是親兄弟,我難道不難受嗎,現(xiàn)在家里遭了難,我們更應(yīng)該團(tuán)結(jié),大哥你現(xiàn)在鬧分家有什么意義。”
大少爺嚷嚷:“不分家,難道還要等著被你連累第二次!”
水銀懶得理會這些人爭吵,準(zhǔn)備自己去后面找人,剛轉(zhuǎn)身,就看見高嘉云跑了過來。見到她,高嘉云神情復(fù)雜,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干脆越過他跑進(jìn)廳里,“三哥,怎么辦,四哥他不太好了,要不要再去請大夫來看?。 ?
沒過片刻,高嘉良就跟高嘉云一起匆匆出來,見到水銀站在那,他也很意外。
水銀直接說:“我來看望高嘉樂?!?
安枝抱著快要臨盆的肚子走在后面,勉強(qiáng)露出一個笑容,擺出了女主人的姿態(tài),“難得你還愿意來看望嘉樂,家里現(xiàn)在有些亂,招待不周……”
水銀沒理會她,直接自己往高嘉樂的院子走。她對這些人沒什么感覺,只是覺得,有必要來見高嘉樂一面。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jìn)高嘉樂的臥房,他雙眼緊閉躺在床上,面色有種異樣的潮紅,唇上毫無血色,呼吸則急促虛弱。
他快不行了。水銀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高嘉樂已經(jīng)燒了許久,自從昏迷后就一直渾渾噩噩,沒能醒來。他親眼看著父母在面前死去,試圖去救卻抵不過那些如狼似虎的兇惡匪兵,哪怕在昏迷中他都緊緊皺著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仿佛鼻端還能嗅到那鮮血的鐵銹味。
忽然,他感覺到一陣冰涼的觸感貼在額頭,像是冬天的雪花落在面頰上。
輕輕淺淺的茉莉花香將他從鐵銹味中拉了出來,高嘉樂忽然間就好像回到了剛歸家的那一天,在那條街上一眼看見一個特殊的女子。他平生第一次心動,是伴隨著那淡淡茉莉花香。
那時候,他快樂無憂,父母親人就在家中等他,而他是游子遠(yuǎn)歸,一身仆仆風(fēng)塵和疲倦都即將落下塵埃。沒有了痛苦,只剩下喜悅和安心。
水銀坐在床邊,看見高嘉樂緩緩睜開眼睛,他的雙眼沒有神彩,如墜夢中,但神情放松了很多,顯出一種茫然。
“……夢嗎?!彼麖埩藦堊欤孟袷钦f的這兩個字,但沒能出聲。
“我來看你?!彼y說。
高嘉樂眼中的一點光慢慢亮起來,他終于意識到這是哪里,自己又是什么情況。于是他對著水銀露出一個苦笑。
他想說,謝謝你來看我,還想說很多,可是都說不出來,他只覺得很遺憾。她離開高家后,他曾經(jīng)想過,等到家中的事告一段落,等到她心中對高家沒有了芥蒂,或許他能追求她,他抱著這種希望在努力,可現(xiàn)在,恐怕是沒有可能了。
“如果有下輩子……就好了……”
高嘉良把附近的大夫請了過來,水銀起身退后讓出位置,大夫查看了高嘉樂的情況,嘆息著搖頭。
“趁著人還清醒,有什么話就趁現(xiàn)在說了吧?!?
水銀看著高嘉良高嘉云湊到床邊,拉一拉身上的披肩,走出門去。
這院子里的葡萄架今年也結(jié)了葡萄,綠色的藤蔓蓬勃生長。
“嗚——四哥!你不要死啊——”
高嘉云的痛哭聲有些尖銳,她這個年紀(jì),哭起來還總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不過她以后沒有辦法再當(dāng)孩子了。
水銀提步走出高家,沒有坐車。她想起上一個世界,賀小燕死時,她也曾像這樣抱著她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