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傷口不停裂開,血已經(jīng)浸濕了后背的衣裳,失血過多法力不繼漸漸讓沈璃有些撐不住了,體內(nèi)如同被掏空一般,一個個火球擊中她撐起的結界,巨大的壓力令她微微彎了膝蓋,而更麻煩的是那些灼熱的火焰,沒有法力傍身,零碎的火球碎片扎入沈璃已顯得稀薄的結界里,在她臉頰上烙下通紅的印記,然而沈璃向來對皮外傷不在乎,只怕那些火星若是燒進眼珠里……她正想著,一塊火星呼嘯著向她瞳孔扎來,沈璃下意識的閉上眼,垂頭躲開。
然而,便是在這一恍惚的瞬間,又是一個火球堪堪擊中沈璃站立之地,巨大的沖擊力致使沈璃腳底一軟,一只膝蓋狠狠的跪在房梁上,只聽“咔”的一聲,房梁折斷,在沈璃跪的地方凹陷下去一塊。
遭此突然一擊,沈璃體內(nèi)本就不穩(wěn)的氣息更是一亂,血脈翻涌,饒是她死命壓抑,也仍有血自嘴角溢出。然而卻不知是不是在這危急時刻產(chǎn)生了錯覺,仿似有一股清涼之氣自破損的房梁之中躥出,包裹在她的周身,緩解的灼燒之苦。
但這時沈璃哪還有心思去感受這絲涼意,只覺得這是生平頭一次連敵人都沒看見,便被逼至如此境地,實在讓人憋屈!沈璃心中有氣,一抬頭,卻見一個比之前都要大的火球急速而來。
她心頭方閃過“糟糕”二字,忽覺周身氣息狠狠一涼,巨大的壓力瞬間被移去,白色衣擺在眼前劃過,單膝跪著的沈璃只在逆光之中看到了一個背影。
因著要出席百花宴,他頭上的髻挽得比平時規(guī)矩一些,但還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燥熱的風一吹,讓他衣袂與長發(fā)齊飛,好不瀟灑。他的身影阻擋了全部的熱浪與壓力。沈璃只手捂著胸口,感覺到那顆方才還因戰(zhàn)斗而急速狂跳的心臟,此時如同被安撫了一樣,舒緩下來。
這個背影……能帶來太多的安全感。
對碧蒼王來說,極少體會到的安全感……
熱浪臨近,巨大的火球攜著仿似要將所有化為灰燼的力道,洶涌而來,行止面容沉靜,只輕輕一探手,那火球竟猛的止了來勢,如同被套住脖子的惡狗,掙到了繩子的極限,再也無法向前一分。
“滾!”行止一聲低喝,衣袖一揮,但見巨大的火球依著來時的速度,照著來時的軌跡,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拋了回去……
拋……回去了。
沈璃約莫理解,天道為何不許神明生情,如此強大的力量,若隨心所欲,使于私情,那天下,豈不打亂?
火球飛回去的那一方燃起了熊熊火光,果然再無火球襲來。想著對方此時手忙腳亂的模樣,沈璃心頭只覺好笑,然而心頭一松,周身更覺疲乏,失血過多的她再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向后一仰,從破爛不堪的屋頂上滾了下去。
但在摔在地上之前,不出所料的被人拽住,而出人意料的是,拽住她的人,卻不止是將她拽住了。
溫熱的手掌貼在她早就濕透了的后背上,臉頰上的傷也被人用涼涼的手輕輕撫上。行止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就算此時沈璃已精神渙散得看不清別的東西,但行止那雙眼睛沈璃看懂了。
他在生氣,他在說:“沈璃,你不想活了么?”
“死不了。”她聽見自己含混不清的聲音,“只是有點累。”
“為了這屋子將自己逼成這樣……”他仿似極力隱忍著情緒,“你到底……多沒心眼?!?
“我總不能……”沈璃眼睛快要閉上了,疲憊的肌肉沒辦法撐住她的腦袋,她頭往前一栽,額頭抵住行止的肩頭,聲音小而模糊,“我總不能……讓你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行止看見那些靈位時閃亮的眼睛和有溫度的笑容讓沈璃只看了一眼,便深深記在心中,而且再也忘不掉了。
行止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仿似是掙扎了許久,他一只手環(huán)著沈璃的被,一只手狠狠摁住她的后腦勺,將她摁在自己懷里,力道時而緊,時而松,他……控制不了自己。
原來還真有這么一個人,讓他在她面前,連拿捏的力道都沒法掌握好……
手指在她頭發(fā)上輕輕摸了摸,他的唇畔恰恰落在沈璃耳邊,行止垂了眼眸,低了聲色,三分無奈七分苦澀,只說給沈璃聽道:“王爺,你當真是在幫我控制么……”
天帝領著侍衛(wèi)們這才匆匆趕來。除了沈璃拼命護著的廂房,別的地方已盡數(shù)燒成了灰燼,行止神君便在一堆破墻爛瓦前將碧蒼王抱著,他背對著眾人,沒人看得見神君臉上的表情。
天帝微驚:“行止神君……”
“別過來。”行止聲色輕淡,“我在幫碧蒼王治傷?!彼f,“誰都不準過來?!?
果然無人敢上前一步。
行止便在所有人面前,將沈璃抱著,將平日看起來那般強悍的碧蒼王抱著,眾人這才看見,原來,和神君比起來,碧蒼王竟是那么嬌小……對了,碧蒼王也是一個女人,她本來就該是纖細嬌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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