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本來就不大,三十幾個人擠在里面,每個人更是只有個能落腳的地。
安東尼一行人進來后,土屋里其他的練習(xí)生都略微有些尷尬。
主要是,他們放著老槐樹后的土屋不敢去,鳩占鵲巢占了他們交糧的位置,還安安心心坐在這,讓人家抓了個正著。
看對面安東尼隱約帶著敵意的神色,宗九反倒十分隨意。
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放下,神色懶倦滴水不漏。
“見你們沒回來,我們就暫住了一下。既然回來了,剛好我們也準備出去,就此別過?!?
白發(fā)青年笑瞇瞇地揮揮手,土屋里所有的人都跟著他朝屋外走去。
魔術(shù)師這邊的新人們素質(zhì)是真的不錯啊,剛剛才迎過了一波恐怖襲擊,外面黑糊糊的,這就敢走出去
最重要的是還沒有一個人發(fā)出異議,唉,大家都好信任魔術(shù)師啊。我好期待他們發(fā)現(xiàn)魔術(shù)師是內(nèi)鬼后的表情23333
我現(xiàn)在把隔壁的直播全關(guān)了,就盯著這個直播間,看看這個內(nèi)鬼組能搞出什么事情來
“等等?!?
就在另一隊人即將踏出土屋的時候,安東尼忽然沉聲道,“易銳思去哪了?”
來了。
宗九微微側(cè)過頭去,淺粉色的眼眸里帶著捉摸不透的浮光。
“他是你們隊的人,關(guān)我們什么事?!?
其他人也意識到這個氛圍似乎有點不大對勁,露出警惕的神色。
徐粟小聲嘟囔,“不是吧,他們的人不見了還來問我們,神經(jīng)病。”
安東尼緊緊盯著白發(fā)青年,神色陰鷙,“易銳思一直跟在你背后。”
“哦?!弊诰艖醒笱蟮卮蛄藗€哈欠,“他是光明正大的跟著嗎?我怎么沒看見?難不成別人尾隨我,我還得負責(zé)他的人生安全?我看起來像這么好心的人嗎?”
兩隊人隔著土屋的門框?qū)χ?,氣氛劍拔弩張?
正在這時,雨夜中忽然再度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兩隊人都同時朝著那里看去。
黑衣阿贊在雨中行走。
冰冷的雨水從高空噼里啪啦地落下,在他頭頂迦樓羅紋上流淌。黑袍被盡數(shù)浸濕,沉甸甸掛在身后,每走一步都會順著雨水一起淌下一洼。
他捂著肩膀,指縫滲血,臉色可以說難看到了極點。
看人群響起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氣聲。
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諸葛暗也來了點興趣。
他是no.3,黑衣阿贊是no.4,從某種角度來說,在主系統(tǒng)劃分的實力定義里,他們兩個的實力很接近。
no.4都受了傷,足以證明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別說是練習(xí)生了,彈幕也在紛紛刷屏。
臥槽,黑衣阿贊大佬怎么受傷了,他剛剛是不是單獨行動啊
是啊,第二個副本里單獨行動是不會給鏡頭的,好好奇
能傷到黑衣阿贊大佬??我靠,這個副本該有多恐怖,我怕了我怕了
在所有人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黑衣阿贊擰眉將手松開,露出下面猙獰的黑色傷口。
詭異的是,即便他捂了那么久,依舊有鮮血從傷口里涌出,和冰冷的雨水混雜在一起,迅速稀釋。
懂行的老人都發(fā)出了驚呼。
這樣難以愈合的傷口,一看就是被極為陰寒的存在所傷。
黑衣阿贊帶回來了兩個情報。
“柴房里那個婦人死了。”
宗九他們都能想到那個婦人是這個任務(wù)的突破口,經(jīng)驗豐富的老人還能想不到?
于是在探查完必要的信息,驗證了自己心里的猜測后,黑衣阿贊徑直去了通柏村北邊的柴房前。
他到柴房前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先前柴房面前守著好幾個村民,但一到夜晚,這些村民全部都不見了。
黑衣阿贊頓覺生疑,于是他便召出一個小鬼,讓它去村長的土屋里探聽消息。
然后,他就聽到了一段對話。
“爹,那臭婆娘怎么辦?等明日人販子可就來了!”
王守急的在土屋里走來走去,聽起來十分焦躁不安。
“叫你下手不知分寸?!?
老村長狠狠地用煙頭敲擊炕面,“整整二十塊錢!”
二十塊在這個饑荒年代可是一筆巨款。
王守之前賣的那個小女孩才拿了六塊,六塊錢就是一家人小半年的開銷,更別提二十塊了。
王守也后悔,“我就是想和兄弟玩玩,怎知那個婆娘脾性那么烈?!?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今晚我們還有要事。待明日你好好處理一下,后頭把肉帶到集市西口去賣,好歹還能賣個一兩塊錢?!?
村長恨鐵不成鋼,“我們也留半截,囤到后頭水缸里,過冬就不愁了?!?
......
這段話里包含的信息足以讓人震驚,為他先前已經(jīng)確定的答案添磚加碼。
黑衣阿贊叮囑小鬼看好土屋里的兩個人,轉(zhuǎn)頭就去了柴房前。
他沒猜錯的話,那個婦人應(yīng)該死了。
人如果剛死不久的話,靈魂不會立刻下陰曹地府。只要尸身還完整,黑衣阿贊就可以嘗試著用招魂幡引出魂魄來,從死人口里得到線索。
柴房里沉著一片濃郁的血腥味。
婦人縛著雙手倒在地上,尸身僵硬,身上滿是精斑,青青紫紫,沒有一處完好。
她的額心上多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眼球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