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又按了一下小拇指。
還是沒響。
“剁了吧。”霍然說。
“操?!笨艹赖皖^看了看自己的手,左手小拇指抵著右手掌心又按了一下。
咔。
總算是響了。
“我替我的強迫癥謝謝你。”徐知凡在前面說。
“不客氣,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寇忱說。
霍然放下了手,他聽著寇忱的聲音有些不對,感覺有點兒咬牙切齒,徐知凡也轉(zhuǎn)過了頭。
“啊――”寇忱憋了三秒之后吼了起來,一邊吼一邊捧著手,“手指頭斷了――”
“哎喲!”司機嚇了一跳,趕緊把車往路邊靠了過去。
說實話,要不是霍然看到了寇忱最后那一下,知道勁兒不小,這會兒聽著寇忱的喊聲,他會覺得這傻逼是裝的。
喊得太他媽夸張了,他差點兒都想趴地上找找看是不是手指頭掉了。
“我看看?!被羧簧焓帧?
“別碰!”寇忱縮回手,“疼啊我操操操……疼死我了,我手指不能動了!師傅先去醫(yī)院去醫(yī)院我要死了――”
“我看看!”霍然吼了一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寇忱還在喊。
“別嚎了!”霍然指著他。
“……疼啊我操!”寇忱說,“你看什么看?好看嗎?要不你給吹口氣看能不能給我把骨頭接……”
“別動?!被羧痪o緊抓著他的手腕,然后捏著他手指平穩(wěn)地往外一拉。
寇忱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震驚,瞬間沒了聲音,只在嗓子眼兒里發(fā)出了一聲:“呃……”
命運扼住了他的喉嚨。
“脫臼了,”霍然松開了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復位了,“你動一下看看,是不是不疼了?!?
寇忱瞪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勾了勾小拇指:“操?”
霍然在書包里摸了摸,拿出了一卷彈力繃帶,在他手上纏了兩圈:“行了,晚上回去冰敷一下,過幾天就沒什么感覺了,要是腫了一直不消就去醫(yī)院再看看?!?
“應(yīng)該沒問題,”司機松了口氣,“我們小時候,脫臼了都自己拉一下懟回去……你挺厲害啊?!?
“他要不喊成那樣我能更快一點兒,”霍然看了寇忱一眼,“喊得我緊張?!?
“謝了?!笨艹绖恿藙邮?。
司機繼續(xù)往飯店開過去,大概是之前寇忱喊得太過驚心動魄,這會兒幾個人都沉默著。
好長時間寇忱才很感慨地說了一句:“我真沒看出來……霍然你挺牛逼啊?!?
“我也沒看出來你……”霍然嘆了口氣,沒把話說全,畢竟寇忱請客,之前還給他們解了圍,把事都攬自己身上了。
只是……雖然剛才寇忱殺氣騰騰要尿尿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霍然依然會忍不住覺得,如果人家真來找麻煩,寇忱可能會被打得嗷嗷叫著滿地爬。
傳聞果然都是傳聞啊。
到了餐廳找了桌之后,江磊坐下來就說:“脫臼小事兒,我上回跟霍然去徒步,徒半個月的那種,摔溝里了,肩膀脫臼,他一腳就蹬我胸口上了,拽著胳膊一拉,咔嚓!”
“斷了?!笨艹腊櫫税櫭?,抱住了自己的左手。
“斷個屁,好了,”江磊動了動肩膀,“幾個月了,現(xiàn)在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我就為這個呢,”寇忱說,“先拿吃的,一會兒我得做個筆記?!?
霍然出去轉(zhuǎn)了一圈,拿了一盤吃的回來,發(fā)現(xiàn)寇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到桌子旁邊,面前碼了三個盤子還都已經(jīng)空了,正在愉快地吃著第四盤。
“那邊的酒免費嗎?”胡逸問。
“沒標價的都是免費的,”寇忱說,“你去拿的話幫我也拿一瓶吧。”
“好。”胡逸點點頭,起身去拿酒了。
霍然有些不平衡,個逼這么兩天時間,居然跟他三個鐵子都能聊得跟老熟人一樣了。
狗東西。
“霍然,”寇忱一通吃,大家還在吃的時候,他已經(jīng)放了筷子,“你是不是參加了什么戶外俱樂部之類的?”
“沒,”霍然說,“我就一個騎行俱樂部?!?
“那你出去徒步都自己去嗎?”寇忱問。
“嗯,”霍然咬了口烤翅,提到這些,他還是愿意聊的,“能碰上有經(jīng)驗的人,就一塊兒,沒找著人就自己?!?
寇忱看了一眼江磊。
“他不算,他屬于主線任務(wù)npc,繞不過去的,不完成不給過關(guān)?!被羧徽f。
寇忱笑了起來:“那你給我說說吧,要帶點兒什么基本的東西?”
“……不是我不肯說啊,你一點兒經(jīng)驗都沒有,最好不要一下就出去三天,”霍然說,“你可以從野餐開始。”
“我在我們小區(qū)綠地野餐好幾年了,”寇忱說,“野餐的經(jīng)驗非常充足?!?
霍然看了他一眼,往嘴里塞了一塊肉。
“你國慶節(jié)肯定會出去吧?”寇忱不放棄,“你把你裝備給我說說就行?!?
“我國慶去的時間長,東西多……”霍然話還沒說完,就被寇忱打斷了。
“帶上我?!笨艹勒f。
“什么?”霍然愣了,半天才回過神,趕緊打補丁,“我也還沒定下時間……”
“我不拖后腿,”寇忱說,“你連江磊都能帶得動,我比他強多了?!?
比江磊強多了?
霍然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寇忱在出租車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余音繞梁。
未必吧。
霍然嘆了口氣,他是個要面子的人,話都讓寇忱套出來了,強行補丁實在也不是他的風格。
只能沉默。
但對于寇忱這種自來熟臭不要臉的人來說,沉默大概就約等于嗯嗯好的。
國慶還有一段時間,霍然選擇不去琢磨這事了,抬起頭看著桌子旁邊一幫邊吃邊聊的人。
“我一直以為鬼樓那兒沒人敢去呢,”許川說,“高三的居然跑那兒去玩?”
“他們在那兒干嘛呢?”胡逸問。
“抽煙?聊天兒?”魏超仁說,“打啵兒?集體談戀愛?”
“這要在我以前學校,”寇忱喝了口酒,“那就是收保護費呢,沒第二種可能了。”
“不能吧?”江磊有些吃驚,“我們可是附中?!?
“是啊,你們重點高中多規(guī)矩啊,不打架不罵人,”寇忱說,“所以那幾位肯定是跟那兒做題呢?!?
霍然沒有說話,之前他真沒想太多,做題是不可能的,但躲著抽煙這種事兒重點高中也不少見。
“哎,寇忱,”江磊問,“你說得這么熱鬧,以前是不是收過保護費,畢竟連老師都揍了呢?!?
寇忱笑了笑沒說話,一臉高深莫測你看我這個逼是不是裝得很好的樣子。
在霍然塞了一口肉的時候,他還是開了口:“哎,我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不走不行啊?!?
霍然嗆了一下,艱難地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這個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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