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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

吃過最后一頓飯,該來的還是來了。

三人去了機場,坐上了去y城的飛機。

云南位于邊境,因為遠離中原,反而格外神秘。就算是周嘉魚這個什么都不清楚的門外漢,也聽說過云南神秘的蠱蟲。

這次比賽的地點就在云南當?shù)?,具體比什么怎么比,周嘉魚都一概不知。雖然他內心十分忐忑,但看林逐水和沈一窮兩人,也似乎一點都不緊張。沈一窮不緊張大概是因為那比筷子還粗的神經(jīng),林逐水不緊張……或許是因為他已經(jīng)準備好輸了這場比賽?

周嘉魚沒忍住,在飛機張很隱晦的問了句如果比賽輸了會如何。

林逐水卻是笑了起來,溫聲道:“輸了,你就只能被我們托運回去了。”

周嘉魚:“……”

祭八說:“啊,林逐水就算是威脅人的模樣,也好好看啊?!?

周嘉魚說:“祭八,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在誰的腦子里說話,我出事兒了,你也是被一起托運的那個?!?

祭八:“……對哦?!?

一時間一人一鳥都有點消沉,最后還是祭八打起精神,說我會努力幫你的,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創(chuàng)造奇跡。

周嘉魚沒吭聲。

七月份云南,天氣非常涼爽,最高溫只有二十八,完全算得上氣候宜人。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常常下雨,他們到達時,機場便籠罩在一場細密的小雨之中。

周嘉魚下飛機后覺得有點冷,把之前準備好的外套穿上了。沈一窮卻還穿著個t恤,一副年輕氣盛身體賊好的樣子。溫度對林逐水的穿著影響好像并不大,大夏天他穿著嚴嚴實實的唐裝也照樣一滴汗都不會流。

三人剛出機場,接待的人便迎了上來。

“請問您就是林逐水,林先生么?”接待的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手里拿著個接待的牌子,就連周嘉魚都能看出他在壓抑自己激動的情緒。

“是,你是楊子泉的弟子楊棉?”林逐水問。

“對對對,林先生你真的太厲害了?!睏蠲藜硬灰?,“這個您都能看出來?是用什么法子卜出來的?六爻?八卦?”

林逐水說:“你師父在電話里告訴我的?!?

楊棉:“……”

現(xiàn)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周嘉魚和沈一窮在旁邊憋笑。

楊棉沉默了一會兒,垂頭喪氣道:“林先生,師父在等您,我?guī)^去吧。”

林逐水點頭。

于是楊棉開著車載著三人上了路。周嘉魚本來還以為他們會住在什么比較神秘的地方,什么充滿詭異傳說的村落啊,什么有怪物出沒的山洞啊,結果楊棉的車停在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外面。

周嘉魚驚了:“我們住酒店???”

沈一窮說:“不然呢?”

周嘉魚說:“我還以為我們會住什么比較特別的地方……”

沈一窮說:“比如?”

周嘉魚想了想:“比如那種有很多蠱蟲的客棧?”

沈一窮道:“我才不要,那邊蚊子又多又毒,上次來的時候差點沒把我咬進醫(yī)院?!?

周嘉魚:“……”重點是蚊子而不是蠱蟲嗎?

沒有蠱蟲客棧,只有五星級酒店,愛住不住,不住出去打地鋪——沈一窮如是說。

楊棉的師父楊子泉見到三人,殷切的上前寒暄。當然,寒暄的主要對象還是林逐水,他年級看起來比林逐水要大上不少,但若是光看他對待林逐水的態(tài)度,恐怕會有人以為他才是林逐水的晚輩,他道:“林先生,好久不見!”

林逐水點點頭:“好久不見。”

“那年一別,我們卻是已經(jīng)快要兩年沒見啦?!睏钭尤f,“我對您甚是想念啊,這位是您新收的弟子?”他看了周嘉魚一眼,似乎有些驚訝。

林逐水思量片刻:“也算吧,他叫周嘉魚?!?

楊子泉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愣,道:“嘉魚……?倒是個好名字?!钡@然,和一窮二白,朝三暮四大相徑庭,就算是林逐水收的弟子,恐怕也只是沒入門的那種。

“喲,這次比賽是一窮來?”因為周嘉魚的名字,楊子泉便自然而然的將注意力放到了沈一窮身上。

哪知道林逐水卻搖搖頭,淡淡道:“不,是他來。”他指向了站在旁側的周嘉魚。

楊子泉對著周嘉魚面露驚愕之色,而周嘉魚,面對楊子泉的眼神,則恨不得在腳下挖個坑,把自己悄悄的埋了。

“菌子好吃么?”林逐水薄唇微啟,語氣不算太冷,卻還是讓床上的兩個有點心虛。

“不好吃——”兩人硬著頭皮撒謊。

“想不想再吃一頓?”林逐水又問。

“不想——”和被訓的小學生差不多,要不是周嘉魚和沈一窮都在床上躺著,估計此時都得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后背。

“不如我?guī)湍憬袀€外賣加加餐?”林逐水的聲音非常的溫和,若是不知道人聽了,估計會真的以為他是在關心床上兩只可憐兮兮的病患。

“不吃了,先生,我錯了。”沈一窮內疚的痛哭流涕,“我再也不亂吃的東西了?!?

林逐水聲冷如冰道:“你們真該慶幸,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周嘉魚被訓的時候,全程安靜如雞,畢竟他連林逐水的屁股都摸了,林逐水不砍他手他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

林逐水說完這話,也沒再訓斥兩人,叫他們出院之后直接回來,然后轉身就走,看樣子,的確是有些生氣。

沈一窮躺在床上絕望的問:“周嘉魚,你做什么了,讓先生這么生氣。”

周嘉魚心想我能怎么辦呢,我也很絕望啊,他蔫蔫道:“也沒什么,就是拍了先生屁股一下。”

沈一窮:“……”

周嘉魚說:“你咋不說話了?”

沈一窮摸摸鼻子,道:“你真的還活著嗎?是不是其實你已經(jīng)死了,我看到的是你的靈魂啊?!?

周嘉魚:“……”

能這樣開罪先生還活著,周嘉魚覺得自己真是托了比賽的福了。他縮進被窩,甕聲甕氣的說:“你說,要是我比賽輸了……”

沈一窮對他投來憐憫之色:“如果之前你比賽輸了,先生還能出點錢把你托運回去,現(xiàn)在你要是輸了……可能……”

周嘉魚說:“可能?”

沈一窮說:“可能就真的要埋骨云南了?!?

周嘉魚:“……”

沈一窮說:“不過看在我們一起中毒的情面上,我會嘗試一下把你火化之后的骨灰偷偷做成陶瓷罐托運回去的。”

周嘉魚說:“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沈一窮說:“客氣啥?!?

周嘉魚竟是感到了一絲難以喻的悲傷。

在醫(yī)院躺了兩天,三人神態(tài)懨懨的出院了。

當然,出院當天林逐水并未出現(xiàn),還是楊子泉開車把他們接回酒店的。

車上,楊子泉說:“明天比賽就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楊棉說:“準備好了!”

周嘉魚說:“我也準備好了!”他已經(jīng)選好了自己喜歡的陶瓷罐花色,發(fā)給了沈一窮備用。

沈一窮大概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嘆了口氣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周嘉魚卻還是對風水之事一知半解,按照沈一窮的說法就是他掐指一算,周嘉魚是兇多吉少。

幾人到酒店時,林逐水正在和另一個陌生人聊天??吹贸?,他在風水這一行里的確很有名,因為除了和他聊天的人以外,旁邊還有幾個欲又止的,看林逐水的眼神里全都是星星。

周嘉魚有種錯覺,自己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追星的迷弟迷妹們。

“先生,我們回來了?!鄙蛞桓F雖然害怕,但還是乖乖的過去和林逐水打了招呼。

“嗯,去休息吧?!绷种鹚f,“明天就比賽了,今晚就別處去玩了?!?

沈一窮和周嘉魚哪里還敢不從,均都灰溜溜的準備回房。

在進屋子之前,周嘉魚問沈一窮,說上一次比賽的內容是什么啊,沈一窮撓撓頭:“初賽太簡單我都忘記了,我就記得決賽的內容是點龍穴?!?

周嘉魚:“……臥槽,龍穴?!”

沈一窮憐憫的看著周嘉魚:“你連龍穴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周嘉魚:“……是的呢?!?

沈一窮長嘆:“安心的去吧?!?

周嘉魚差點沒哭出聲。

然后兩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周嘉魚躺在自己的床上,縮成一團,感到了一種難以喻的寒冷,他說:“祭八,我怎么覺得那么冷,是不是這是我臨死前的預兆?”

祭八說:“你把空調打高點唄?!?

周嘉魚:“……”他默默拿過遙控板,發(fā)現(xiàn)空調是二十三度,嗯,的確有點冷,調高點調高點。

明天就是事關性命的比賽,周嘉魚以為自己會緊張害怕的睡不著覺。但事實上他剛上床不到十分鐘就美滋滋的入睡了,失眠什么的是根本不存在的。

第二天他起床洗漱的時候,祭八幽幽的來了句:“昨晚十點半林逐水來敲了次門?!?

周嘉魚滿嘴泡沫:“?。俊?

祭八說:“他估計以為你會緊張的失眠,所以想來安慰你吧?!?

周嘉魚:“……”

祭八:“但是好像他只敲了一次門,就聽到了你的呼嚕聲……”

周嘉魚手微微一抖:“我他媽的還打呼嚕了?”

祭八說:“是的呢。”

周嘉魚:“……”

祭八語氣悲傷:“所以,他轉身就走了……”

周嘉魚什么話也不想說,安靜的洗漱完畢,換衣服,下樓吃早飯。

他這個比賽的睡著了,沈一窮這個不比賽的反而掛著黑眼圈,見到周嘉魚還問:“是不是很緊張,是不是失眠了?當年我那個超級厲害的我?guī)熜直荣惖臅r候都失眠了一晚上呢——”

周嘉魚低著頭沒敢看坐在旁邊的林逐水,不要臉的撒謊:“嗯,沒怎么睡……”

林逐水在旁邊冷笑一聲。

周嘉魚:“……”哥,我錯了。

沈一窮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莫名其妙小聲道:“你怎么又惹先生了?”

周嘉魚苦著臉沒應聲。

林逐水也沒說什么,只是和平時一樣冷淡道:“吃完了就準備走吧,早點進賽場。”

周嘉魚心想也是這個道理,畢竟早死早超生。

幾人是坐楊子泉的車一起過去的,楊棉也是一副沒睡著的模樣,眼睛下的黑眼圈格外明顯??催@一車的人,也就周嘉魚和林逐水的精神狀態(tài)和平時差不多,林逐水就不說了,周嘉魚其實也挺緊張,但緊張顯然并不會影響他的睡眠質量……

賽場果真是人山人海,也側面的證明了風水界的確非??粗剡@場比賽。

周嘉魚在賽場外面居然還看到了不少外國人,他驚恐道:“這還是國際賽事啊——”

沈一窮說:“對啊,恭喜你,要把先生的臉丟到國外了?!?

周嘉魚:“……”

林逐水的表情并未有什么變化,但是大約是周嘉魚的心境變了,總是覺得林逐水表情冷得嚇人,甚至可能隨時從兜里掏出一把彈.簧.刀把他一刀捅死。

祭八安慰周嘉魚說林逐水絕對不會做這么沒技術含量的事,讓他安心的比賽,如果不幸真的輸了……

周嘉魚可憐道:“會怎么樣?”

祭八說:“那我只有找下一個宿主了……”

周嘉魚感到自己徹底的被整個世界背叛。

賽場外面看熱鬧的人雖然多,但能進賽場里的卻只有參賽的選手,并且為了避免作弊,里面所有的通訊手段都是被屏蔽的。而且一旦發(fā)現(xiàn)作弊,那個選手代表的一派會被剝奪三屆參賽資格,也就是說十二年都沒辦法參加這比賽了。

林逐水將周嘉魚的號碼牌交了給他,那號碼牌是個玉做的小圓牌,上面用小篆字體寫著個漂亮的一百五十六。

周嘉魚捏著小牌,感覺捏著自己的全世界,他道:“我去了,先生。”

林逐水淡淡的嗯了聲。

沈一窮在后面假裝抹淚。

周嘉魚猶豫片刻,厚著臉皮道:“先、先生,您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林逐水溫聲說:“友誼第二,比賽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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