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水道:“嗯?!?
周嘉魚說:“他們喜歡這個小孩兒么?”
林逐水說了句頗有深意的話:“至少比孩子的媽媽喜歡?!?
周嘉魚無以對。
不過那是十個月后的事情了,此時的周嘉魚回到了那三層高的木樓里。
沈一窮癱在沙發(fā)上,周嘉魚去做了簡單的晚飯。
周嘉魚本以為回來會看到沈二白,卻發(fā)現(xiàn)整棟樓空空的,看樣子這幾天都沒人在,于是便順口問了幾句。
沈一窮說:“應(yīng)該也出去辦事兒了?!彼嫌?jì)著,“馬上就要到七月,他們都出去了,那豈不是只有我能陪著先生和你一起去比賽……”他說著臉上露出竊喜。
周嘉魚吃這面條,疑惑道:“那比賽到底是什么?”他一個外行人,什么都搞不明白啊。
沈一窮說:“每年比賽的內(nèi)容都不一樣,反正都是些厲害的人,你嘛……”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周嘉魚,面露嫌棄,“過個初賽估計(jì)就差不多了?!?
周嘉魚再次感到差生在這里是沒有人權(quán)的。
林逐水顯然也對周嘉魚信心不大,第二天就來了木樓這邊,讓周嘉魚去了書房。
周嘉魚還以為林逐水要對他進(jìn)行魔鬼式的突擊訓(xùn)練,結(jié)果林逐水就拿出一支毛筆一張符,讓周嘉魚對著這個符畫。
周嘉魚驚了,說:“沒什么技巧嗎?”
林逐水說:“什么技巧?”
周嘉魚說:“比如氣沉丹田之類的……”
林逐水說:“少看點(diǎn)武俠小說?!?
周嘉魚:“……”他居然感到了羞恥。
林逐水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桌面,道:“風(fēng)水這行,一是看天賦,二是吃閱歷,看得做得多了,自然也就會了,這符你好好練著?!?
林逐水給周嘉魚的例符頗為復(fù)雜,要一筆畫出,且形貌流暢,不練個幾個月恐怕是不成的。
周嘉魚嘗試性的畫了一次,畫出來的東西慘不忍睹。
周嘉魚小聲道:“林先生,那、那這符有什么用處???”
林逐水淡淡道:“叫你畫你就畫,哪來的那么多問題?!笨磥硭遣淮蛩慊卮鹆恕?
周嘉魚無法,只能開始自己的畫符訓(xùn)練。
林逐水在旁邊看著,也不說話,周嘉魚開始還畫的挺順利,結(jié)果畫了幾張后就覺得有點(diǎn)不太對頭,他手里的筆變得越來越沉,畫符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最后甚至有點(diǎn)拿不住了。
就在周嘉魚思考著要不要把這情況說出來的時候,他卻是感到自己的腰上透出一股子涼氣。那涼氣順著他的脊椎網(wǎng)上竄,灌入了他的四肢,手臂上原本出現(xiàn)的酸澀感竟是隨著涼氣逐漸消退。
周嘉魚馬上想起了之前林逐水在他腰上紋的那個水墨紋身,周嘉魚對著祭八道:“風(fēng)水這行還有這種操作的?”
祭八道:“什么操作?”
周嘉魚簡單的把他對紋身的感覺說給了祭八聽。
祭八聽后整只鳥非常激動,說:“不愧是林逐水!真是厲害!他教你的符你也要好好學(xué),肯定是好東西!”
周嘉魚非常贊同。
兩人正在說話,坐在旁邊一直很安靜的林逐水忽的皺了皺眉,他道:“你在和誰說話?”
周嘉魚趕緊閉嘴。
祭八也緊張的用自己的小爪子捂住了小尖嘴。
林逐水微微偏了偏頭,面容上露出些許疑惑,似乎在思考屋子里明明沒有人,為什么又會隱約聽到竊竊私語。
周嘉魚撒謊道:“先生,我沒說話呀?!?
林逐水說:“哦,我聽錯了吧?!?
周嘉魚默默的伸手抹去了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雖然周嘉魚知道祭八的存在是違反常理的,但他們并未想到林逐水居然連他們腦內(nèi)的互動都能感覺到。不過萬幸的是林逐水似乎只能聽到一點(diǎn)聲音,不然周嘉魚真怕自己被抓去研究。
符很難畫,身邊坐著個面無表情的大佬,更是給了周嘉魚無盡的壓力。
好在林逐水只守了周嘉魚一天,第二天便沒有過來,但周嘉魚并不敢怠慢,畢竟林逐水在離開前,非常明確的表示了自己會檢查。
這符再難畫,周嘉魚也得硬著頭皮繼續(xù),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
沈一窮知道周嘉魚開始畫符之后,算是徹底的對自己參賽這件事兒死了心,整天唉聲嘆氣,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周嘉魚問他:“誰是妻誰是妾?”
沈一窮還委屈了,說:“哼,我拜先生為師,可是經(jīng)過拜師禮的,先生還喝了我的酒呢?!?
周嘉魚當(dāng)時正在炒菜,聽見客廳里沈一窮的說法,往外吼了一句:“那我屁.股還被看了呢!”
外面瞬間沒聲兒了。
周嘉魚正在奇怪,心想沈一窮怎么不反駁,結(jié)果等他從廚房支個腦袋出來,正好和林逐水的臉對上。
周嘉魚徹底傻了。
林逐水不咸不淡的問了句:“誰看了你屁.股?”
周嘉魚:“……”
周嘉魚稍作猶豫,決定還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我再上樓看看去?!?
徐入妄道:“好吧,注意安全?!?
周嘉魚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
周嘉魚去了三樓,徐入妄低頭看著自己的羅盤,周嘉魚剛離開,他的羅盤便開始瘋轉(zhuǎn)起來,他微微挑眉,對著周嘉魚離開的地方,投去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
周嘉魚一個人上了三樓。三樓的風(fēng)格卻是和二樓差不多,擺放著不少活靈活現(xiàn)的娃娃,只是走廊之中還多了點(diǎn)別的東西。三樓的墻壁上,每隔幾米,都掛著各種照片。
有英俊的男主人,有美麗的女主人,還有他們可愛的孩子。這一家四口,被鑲嵌在木制的相框里,對著來人甜甜的微笑,甜美的照片和這陰森的氣氛簡直格格不入。
照片的內(nèi)容非常齊全,從兩人的婚禮,到第二個孩子出生,每個階段的照片都未斷過。
周嘉魚邊走邊看,他道:“太可惜了。”
“對呀?!奔腊嗽谒X子里回應(yīng),“一家四口呢,就都這么沒了?!?
而且聽小豆的語氣,兇手似乎也沒有找到,周嘉魚心中正感嘆,腳步卻停了下來,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最后一幅照片,是四人的全家福,爸爸抱著女兒,媽媽牽著兒子,站在草地上,保持著那幸福的微笑。照片的對面,是上四樓的樓梯。因?yàn)橹靶《沟亩?,周嘉魚也沒有要上去的意思,他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隱約間聽到了一孩童的慘叫。
“什么聲音?”周嘉魚驚道。
祭八道:“好像是四樓傳來的……”
的確是四樓傳來的,周嘉魚屏息凝神,這一次,他非常清楚的聽到了那聲音是從四樓傳來……
周嘉魚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反正現(xiàn)在是在比賽,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什么特別可怕的事。他轉(zhuǎn)身緩緩上了四樓,然而在樓梯上即將拐角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全身毛孔都直接炸開——只見原本掛在樓梯門口一家四口的照片里,兩個孩子的腦袋不知道什么時候竟是朝一個方向歪了歪,而父母的頭則朝著另一個方向歪著,他們的姿勢如此詭異,連帶著那笑容也讓人毛骨悚然起來,看的周嘉魚差點(diǎn)沒一腳踩空。
“臥槽?!敝芗昔~低罵一聲,“這是什么?”
祭八道:“你冷靜,這肯定只是你的幻覺?!?
周嘉魚說:“嗯?”
祭八道:“有的東西,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見,用科學(xué)的解釋就是你和它的頻率正好相符?!?
周嘉魚聽的懵懵懂懂。
祭八繼續(xù)道:“舉個不恰當(dāng)?shù)睦樱绻粋€人在發(fā)抖,而你和他抖的頻率是一眼的,那么在你們雙方的眼里,你們都是靜止不動的?!?
周嘉魚:“……”在如此陰森的地方聽祭八的科普,總感覺內(nèi)心盈滿了社會主義的光輝。
說話之際,他卻是已經(jīng)到達(dá)了四樓的入口,那里卻有一扇黑色的鐵門,阻擋了周嘉魚的去路。
鐵門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歲了,周嘉魚借著昏暗的燈光,注意到鐵門下的角落里也附著著一些暗紅色的痕跡,若是他沒猜錯,這恐怕也是血跡。
看到了門,周嘉魚有些猶豫,之前他聽到的聲音也消失了,按照祭八的說法,那聲音也有可能是他的幻覺……既然如此,還是下去吧。
周嘉魚這么想著,剛打算轉(zhuǎn)身離開,卻猛地感覺自己腳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嗎,身體直接失去平衡,一個踉蹌朝前撲去。
因?yàn)閼T性,他整個人都朝著鐵門摔去,為了防止滑倒,周嘉魚不得不伸出手撐在了鐵門之上。
變化,在這一瞬間發(fā)生。
周嘉魚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周圍的環(huán)境全部都扭曲了,他的靈魂被強(qiáng)行拉入了不知名的地方。
安靜……安靜……周嘉魚劇烈的喘息,他趴在地上,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安靜點(diǎn)……別出聲……那個聲音繼續(xù)在他腦海中喃喃,周嘉魚低下頭,看到了自己雙手沾染上的鮮紅血液。那血液是新鮮的,散發(fā)著濃烈的氣息,他似乎正躲在床下,身體也變成了小孩兒的模樣,整個人匍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周嘉魚用了幾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他,似乎被拉進(jìn)了命案現(xiàn)場,而他的身體,也屬于某個死在別墅里的被害者。
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那聲音好似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周嘉魚感到這具身體仿佛緊張的快要嘔吐,為了不發(fā)聲,他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寶寶,你在哪兒呢?咯咯咯咯……”獨(dú)屬女人的聲音響起。
好害怕……好害怕……救命,誰來救救他……周嘉魚的腦子里被不屬于他的想法充斥,他的眼眶開始盈滿恐懼的淚水,呼吸也變得急促。
女人似乎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當(dāng)她穿著紅色高跟鞋的腳,停留在了床前時,周嘉魚的心臟也好像跟著挺了。
“原來沒在這里呀?!迸苏f,她緩緩轉(zhuǎn)身,慢慢離去。
周嘉魚松了口氣,將臉埋入手臂,然而當(dāng)他再次將抬眸時,卻看到那個本該離開的女人,正彎下腰歪著頭看著他,她的臉上已經(jīng)被鮮血染滿,嘴角掛著猙獰的笑,她說:“寶寶,你在怕什么呀?!?
這張臉?biāo)浅5氖煜ぁ菍儆趧e墅女主人的臉。
周嘉魚的慘叫被壓抑在喉嚨里,他感到自己的手被女人抓住,然后硬生生的拖出了床底。
女人的右手拿著刀,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她說:“壞孩子,壞孩子——為什么要弄壞媽媽的娃娃——”
利刃刺下,周嘉魚的身體發(fā)出凄慘的叫聲。
一個破碎的娃娃被扔到了周嘉魚的面前,女人道:“這是媽媽最喜歡的一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壞孩子——”
身體似乎在被肢解,周嘉魚感覺不到疼痛,也無法動彈。
“既然壞了就不要了?!迸死淅涞?。
接著,周嘉魚便親眼看見,她將那個娃娃用刀刃切割成了粉碎的模樣,在將娃娃切碎之后,女人緩緩扭頭,又笑了:“壞孩子,輪到你了。”
整個屋子里都是鮮血,視野之中一片讓人窒息的紅。
周嘉魚看到了太多零碎的畫面,甚至一時間頭腦無法全部處理。
“周嘉魚,周嘉魚!你沒事吧!”祭八的聲音若隱若現(xiàn)的飄來。
周嘉魚慢慢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跌倒在四樓的走廊上,這里沒有選手過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躺了多久。
祭八有點(diǎn)著急,反復(fù)的叫著他的名字。
周嘉魚道:“啊……我暈多久了?!?
“你再睡一會兒比賽就結(jié)束了?!奔腊说?。
周嘉魚:“……”哦豁。
祭八道:“我以為你要睡到人家來找你呢?!?
周嘉魚嘆氣,靠坐在樓梯邊上伸手重重的抹了把臉:“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祭八道:“嗯?”
周嘉魚說:“我看到了兇手?!?
祭八的聲音一下子提了一個調(diào)子,整個小鳥也驚訝的跳了跳:“你說什么?你看到兇手?”
“對?!敝芗昔~說,“兇手的模樣?!?
祭八說:“是誰?”
周嘉魚道:“是……這個屋子的女主人?!比绻麤]猜錯,四樓應(yīng)該便是兇案發(fā)生的地點(diǎn),回想一下兇案發(fā)生時周圍的環(huán)境,被封存起來也該是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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