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哪去了,做飯來!”周氏在外面聲嘶力竭地嚎道。
連蔓兒略往外探了探頭,就看見周氏頭發(fā)散亂地,扶著門框站在上房門口,目光冷森森地朝她望了過來。
連蔓兒忙將頭縮了回來。
“都死哪個耗子洞里去了,出來個人做飯,老太爺要吃飯!”周氏又在外面嚎了一嗓子。
連蔓兒差點笑出來,忙將嘴捂住。
趙氏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今天周氏吩咐她做飯。
周氏看見趙氏,劈頭蓋臉地又是一頓罵,趙氏垂著頭。一聲也不敢吭,連葉兒想要說話,被趙氏死死地給攔住了。
周氏終于罵順了氣,這才消聲。
“為啥他奶說啥我都聽著?看著沒,他奶就是這個脾氣。不讓她罵順了氣。就沒完沒了。咱這好像是沒事了,他奶把氣撒他三伯娘和葉兒身上了?!边B守信一邊切肉。一邊道。
“那要是我三伯娘和葉兒也不忍著了那?”連蔓兒就問。
連守信頓了頓,沒有立即答話。
“那要是咱大家伙都不忍著了,我奶橫不能沒日沒夜。一直罵下去吧?!边B蔓兒就道。“爹,這個可不是好習(xí)慣。要是一開始大家都不慣著我奶這個脾氣,今天也不能有這樣的事?!?
“那時候我們還都小,習(xí)慣了。你當(dāng)你奶和我一樣好脾氣,你們說啥我聽啥?!边B守信想了想。無奈地笑道。
“爹,我們也就是說說,咱家不還是你當(dāng)家?”連蔓兒嘻嘻地笑。
“對,我當(dāng)家?!边B守信確實好脾氣,并不和自己的閨女爭競。
“娘,今天多虧你,要不,我和我爹,還不定得被我奶給罵啥樣那?”連蔓兒對正在攪拌大醬的張氏說道。
“枝兒這是定親了,蔓兒也十一歲了。過兩年也該定親了,蔓兒和她奶講理,不知道的,就得說蔓兒是頂撞她奶。蔓兒是為了咱們這一大家子。枝兒定親,她奶就那么干了,到蔓兒的時候那?”張氏沒有回答連蔓兒的話,而是沖著連守信說道。
“剛才我切著菜,突然我就想到這了,嚇了我一身的冷汗。都是我這做娘的沒用?!睆埵险f著話,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角,“我但凡以前想的明白點,也不能讓孩子們跟我受累、遭罪。”
張氏這樣,讓本來有些愉悅的氣氛,立刻傷感了起來。
連守信停下了菜刀。
“他奶那脾氣,這老些年了”連守信說到這,就停了下來,似乎是在考慮這接下去的話該怎么說。
“爹,你可別說咱再忍忍這樣的話。這些年。咱還忍的不夠,可結(jié)果是啥?咱越忍,我奶越欺負咱?!边B蔓兒就道,“我奶是剛硬,可她不也看人來嗎。以前她對我大伯,我大伯娘,還有連花兒和連朵兒是咋樣的,像對咱這樣,一不順心就罵,還嫌給的東西少?連花兒成親,她也給連花兒沒臉來著?”
“你大伯,是秀才,連花兒的婆家是宋家?!边B守信有些艱難地道。
連蔓兒冷笑。
“就因為這,就不是一樣的兒子和孫女了?敢情我奶對兒孫還講究看人下菜碟?!边B蔓兒抿了抿嘴,“我可不覺得咱比別人不好,我奶看不起咱,咱可不能看不起咱自己?!?
連守信默然無語。
“娘,你不是擔(dān)心我的名聲嗎,咱從現(xiàn)在開始,別再說啥忍不忍的,該咋咋地,再過兩三年,咱的名聲,肯定比現(xiàn)在好。”連蔓兒又道。
從現(xiàn)在開始,態(tài)度強硬起來,周氏啃不動他們,自然會慢慢地放棄。連蔓兒今天當(dāng)面反抗周氏,她拿回那塊肉的時候,連老爺子也并不高興。以前,連蔓兒或許不會這么做,但是現(xiàn)在,她們不論是自家人的覺醒意識,還是外部環(huán)境,都有了足夠的底氣。
底氣足,又有合適的機會,連蔓兒當(dāng)然會抓住。而結(jié)果,甚至比她預(yù)想中的還要好。
“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边B蔓兒低聲道,從今天起,她們才算是真的自己翻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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