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守禮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里就被連老爺子塞了個(gè)布袋。,!等他知道這布袋是連老爺子和周氏送給他的錢,他的表情,就好像是手里捧著塊火炭。
連蔓兒倒沒怎么在意連守禮的反應(yīng),她的目光更多地落在老宅眾人的臉上。結(jié)果她發(fā)現(xiàn),除了連守義和四郎看那個(gè)錢袋的目光有些過于熱切之外,其他的人,竟然并沒有特別的反應(yīng)。
很顯然,送錢這件事,在來這里之前,連老爺子一定都跟他們說了。
“爹、娘,這個(gè)錢,我不能要?!边B守禮終于找回了他的聲音,開口道。不知怎地,連蔓兒在他的語氣中,竟聽不出感激,反而是恐懼比較明顯。
“爹,這個(gè)錢我不能要。”連守禮說了一遍,就將那錢袋往連老爺子手里塞。
連老爺子推開連守禮。
“老三,給你你就拿著?,F(xiàn)在是我手里有,要是沒有,你也不能埋怨我。這有了,你就好好收著。你正用的著。”連老爺子對連守禮道,“這些年啊,都苦了你們了。包括老四一家。不過,如今老四過的好了,用不著這個(gè),我再給他,就沒意思了,他也不能要。給你這個(gè),你痛快地收著。該買啥買啥,好歹屋里再添置兩件,省得人一進(jìn)來,看著這個(gè)屋子空。”
“多少能幫你點(diǎn),我這心里也能稍微好受點(diǎn),算是完成一點(diǎn)兒念想吧。”連老爺子又幽幽地道。
連守禮見連老爺子不接這個(gè)錢袋·就走過去,略微彎下腰,將錢袋遞給周氏。
“娘,這個(gè)錢你老收回去吧。你們二老,現(xiàn)如今,也沒啥進(jìn)錢的道兒。我這,不缺這個(gè)錢?!边B守禮對周氏說話,比對連老爺子還要小心了些。
“給你你就拿著吧,來回推啥?我都把錢給你拿來了·我還能拿回去?”周氏語氣有些激烈地?fù)]開連守禮的手,一雙眼睛咄咄逼人地直視連守禮。“老三,你抖索啥啊,你這是怕啥啊。這錢它咬你的手了?你怕拿了這錢,我們是能要求你咋樣是咋的?”
“老三,你是不是怕我們要跟你過,要你養(yǎng)活啊?”周氏厲聲問道。
“說啥那,這是?”連老爺子見周氏突然話題跑偏了,忙出聲喝止道。
“你別攔著我?!敝苁嫌殖B老爺子一揮手,“我是他親娘·他從我的腸子里爬出來的,我把屎把尿,把他從小侍弄到這么大。我問問他咋啦?”
這么說著話,周氏在炕沿上挪了挪,兩腳都離開地,坐正了身子。
周氏還是周氏,一貫的犀利,而不留任何情面。
“咱給老三來燎鍋底,高高興興的事,你有啥話·你過后說!”連老爺子又對周氏道。因?yàn)榕潞椭苁铣称饋恚瑢雒媾母釉愀?。連老爺子采取了迂回的勸解方式,而沒有當(dāng)面指斥周氏。
可惜·周氏今天似乎打定了主意,根本就不給連老爺子面子,只一聲聲地指著連守禮的鼻子責(zé)問。
“娘啊,不是,我不是?!边B守禮急著辯解,臉都漲紅了。
連蔓兒在旁邊看的有些納罕,周氏今天這鬧的又是哪一出那。怎么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所謂聽話聽音兒,連蔓兒略想了想·也就猜出來一個(gè)大概。
周氏·這是扎筏子,又在拿捏連守禮了!
周氏一共四個(gè)兒子·這么些年下來,又經(jīng)歷了連番的大變故·周氏的心里應(yīng)該明白了。連守仁和連守義這兩個(gè),表面上對她雖然恭敬,好像很聽話。但是這些,是有前提條件的。而且,她最擅長的那幾板斧,對于連守仁和連守義這兩個(gè)兒子,并不管用。
要說被她拿捏的得心應(yīng)手,特別吃她那一套的,還是連守信和連守可惜的是,連守信已經(jīng)一步步地離她越來越遠(yuǎn),她再也拿不住連守信了。而且,連守信這一股的幾個(gè)孩子都成長了起來,她不僅再不能拿捏住這股人,反而要在她們面前收斂聲息。
對此,她肯定是不痛快,但是卻實(shí)在無法改變。
連守禮一家也搬出了老宅,還自己建了這么一個(gè)大院子,五間大房。對于連守禮來說,這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不想法子拿捏住連守禮,連守禮就要像連守信那樣,完全脫離她的掌控了。
所以,她必須要在今天這樣場合發(fā)作連守禮,將連守禮重新拿回手掌心。
不在老宅,周氏總會(huì)有些心虛。她就不敢到連蔓兒家去拿捏連守信,卻敢在連守禮的新屋子內(nèi)拿捏連守禮。說到底,還是沒將連守禮看在眼里。
連守禮是蓋了房子了,但是除此之外,他還有什么那。手藝?媳婦趙氏?閨女連葉兒?
正因?yàn)檫B守禮除了這些之外,什么別的也沒有,周氏有底氣敢在他的新房子里,耍威風(fēng)、拿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