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遙偷窺得也太明目張膽了些,盯得她耳根都快燒著了。
林國安見她一直捂耳朵,擔心地問:“你怎么了?耳朵不舒服嗎?”
“有點?!鼻匾鉂庥脛傞L出來不久的指甲刮了刮耳廓,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好像有只小蟲子咬了我耳朵一下?!?
她若無其事地松開遮掩的手,放下。
林國安看了看她耳朵,失色道:“都紅了。”
秦意濃淡淡地嗯了聲,轉開眼,在空氣中揮了兩下:“夏天小蟲子多,防不勝防?!?
唯一看透真相的關菡轉臉看了看一無所知、和林國安一樣擔憂還不敢過分外露的唐若遙,在心里嘆息著搖了搖頭。
林國安:“誰說不是呢,尤其是拍夜戲的時候,這個蚊蟲啊,涂滿身的六神都不管用。”
秦意濃嘖道:“還有那種毒蚊子……”
林國安拍腿道:“郊區(qū)就是毒蚊子多,昨晚上若遙腿上還給咬了十五六個包,比平時粗了一圈呢?!?
“哪有那么夸張?!碧迫暨b接觸到秦意濃投過來的眼神,條件反射把腿往里縮了縮,忙解釋道,“林導開玩笑的?!?
說女孩子腿粗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林國安回過味來,說:“對,就是被咬得狠了點,她昨晚有一段戲得穿過草叢,那里邊全是蚊子,咬的包到現(xiàn)在還沒消?!?
林國安說到這便轉了話題,樂道:“幸好是沒有蛇,你還記得,之前拍你戲的時候,在山里扎營,有個不小心的場務把帳篷扎到了蛇窩旁邊……”
秦意濃附和著,心思多多少少地開始跑偏,目光似有似無地掠過唐若遙的小腿。唐若遙身上穿的還是電影里學堂女學生別致的制服,翠藍的短袖旗袍,長及膝蓋,側身斜坐,正好露出一截雪白勻稱的小腿。
以秦意濃良好的視力,能看到她腿上蚊蟲叮咬后留下的數(shù)個紅點。粗略一估計,數(shù)量比林國安說的十五六個還有多。
秦意濃微不可覺地抿了下唇,眉梢輕擰。
關菡默默地掏出手機,上網(wǎng)搜索:怎么樣能快速消除蚊子咬的紅點。
把答案記在備忘錄里。
秦意濃、唐若遙、林國安,加上關菡四個人被服務員一路領進包廂。秦意濃和唐若遙名聲太大,外貌更是出眾,來往不少服務員都認出了她們,當面不說什么,在背后便交頭接耳。
服務員上了壺龍井,識趣地退了出去,帶上門。
座次安排上,林國安和秦意濃當然是挨著坐的,關菡站在秦意濃身后,壓根沒入座,唐若遙要么坐在秦意濃身邊,要么坐在林國安一側。
按照道理,唐若遙是要去導演身邊的,但她想離秦意濃近點。而且,她有種莫名的直覺,秦意濃應該也希望她坐到她那邊,不然她在片場不會故意逗自己。
于是唐若遙咬了咬下唇,幽幽地朝秦意濃瞥去一眼。
暗示意味明了。
秦意濃差點笑出聲,惡趣味上來,偏不給她回應。
唐若遙邊慢吞吞磨蹭著不入座邊在心里著急,她怎么還不開口?
等她實在磨不下去,林國安快起疑了,秦意濃才悠然開口:“小唐,你就坐我這里吧,林導和你講話也方便?!?
唐若遙拉開她身邊的座椅,小聲道:“謝謝秦老師?!?
“不謝,應該的?!鼻匾鉂庖皇謸沃掳屯浇巧蠐P的弧度充滿了調笑。
唐若遙既羞且惱,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雪白雙頰染上明艷的緋意。
秦意濃盯著她面上的緋紅,輕輕地咳了聲,又忍不住低眸笑了笑。為免自己做出什么不合矩的事來,她回頭朝關菡遞了個眼色。
等大家都坐好,關菡自然接過了倒茶的活兒。
她給三人倒好茶,秦意濃叫她坐,她便坐在了唐若遙的另一邊。
關菡入座時禮貌性地朝“鄰居”唐若遙點了點頭,唐若遙想到以關菡眼觀六路的機敏勁,肯定將自己和秦意濃的眉來眼去瞧在眼里了,再一看自己被包圍在中間的尷尬座次,頓時耳根發(fā)燙,掩飾性地低頭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
秦意濃剛和林國安說上話,不經(jīng)意地側過頭,看見唐若遙忙不迭地將茶往嘴里送,一句話還沒得及說完:“小心——”
唐若遙眉頭打成了死結,忍著灼燒喉嚨的熱度將茶吞了下去。
“……燙。”秦意濃急聲問,“沒事吧?”
擔憂之情溢于表。
唐若遙舌根全麻,緊緊地閉著嘴,眼泛淚花地搖搖頭。
“我讓前臺給你上瓶礦泉水。”秦意濃說罷就要起身,唐若遙拉住了她的手腕,秦意濃回眸,唐若遙將手松開,輕輕地吐了兩口氣后,說:“不用了?!?
喝茶被燙到,丟死人了。
秦意濃和她對視了兩秒,眼睛盯著她的臉,確切的說是盯著她閉緊的雙唇,眉心中央隆起一個小疙瘩,喊的卻是:“關菡?!?
關菡起身。
“真的不用了?!碧迫暨b忙道。
關菡腳步遲疑,秦意濃看了她一眼,關菡馬不停蹄地出去了,不多時拿著一瓶礦泉水進來。
唐若遙不多矯情,低聲道了句謝,接過來小口地抿著。
秦意濃就在一旁看著。
被冷落了好半天的林國安拳頭抵著嘴唇,清了清嗓子。
秦意濃神態(tài)自若地轉過臉看著他:“我們剛才說到哪來著?”
林國安:“……”
秦意濃挑眉:“嗯?”
林國安現(xiàn)在對他們方才聊到哪沒有興趣,他對秦意濃對唐若遙的態(tài)度很感興趣。他是和秦意濃合作過的,朝夕相處了幾個月,平時在圈里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沒見她對誰這么緊張上心過。
“你和若遙是不是先前就認識???”林國安掩飾不住好奇地問。
“我們倆投緣。”秦意濃打得一手好太極,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不是說畢業(yè)典禮見過么,我覺得小唐認真踏實,有我十分之一的風采?!?
林國安:“哈哈哈?!?
唐若遙剛喝進嘴里的礦泉水差點噴出來,她以紙巾拭了拭唇角,忍俊不禁地彎了眼睛。
沒想到在別人面前的秦意濃還有這么自戀的一面。
她忍不住側頭瞄秦意濃,秦意濃和她對視了一眼,彎唇一笑,很快又轉了回去。
唐若遙輕輕地吸了口氣,心臟怦怦跳。
林國安笑道:“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就是贏在年紀大,若遙將來未必不如你?!?
大佬互相搭話是大佬的事,真當真就是不識相了。
唐若遙謙虛笑道:“我哪兒敢和秦老師比,有秦老師的十分之一,我就心滿意足了?!?
秦意濃忽然轉頭,目光如炬道:“真的嗎?你沒想超過我?”
唐若遙一句話堵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
她笑了笑,違心道:“真的,您……”
秦意濃截口打斷她:“喝水,燙到了話還這么多?!?
唐若遙哦聲,乖乖地喝水。
她半垂的眼皮下,眼珠轉了幾轉,確定自己沒從秦意濃的語氣中聽出不悅,反而透著隱晦的關心,心里慢慢地滋生出甜意。
倒是不知內情的林國安完全沒有get到二位的打情罵俏,勸了一句道:“意濃,你別以大欺小啊?!?
秦意濃輕笑:“我以大欺?。俊?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唐若遙,表情非常不可思議。
林國安點頭。
秦意濃哼笑了聲:“行吧,不以大欺小了,菜怎么還沒上來?”
林國安:“這家菜燒得好吃,慢工出細活,且得等會兒,我們先聊正事吧,你是要想找我合作新電影是吧?之前你在電話里說,是個同性片兒?”
秦意濃吹了口茶上的熱氣,抿了一小口,正色道:“對,一個女同的電影,劇本是柴子秋寫的。”
唐若遙眸子突然放大,長睫顫了顫。
她要演嗎?
“我知道,本子我看過了?!绷謬渤烈髦鴨枺把輪T定好了么?”
秦意濃:“導演還沒找好?!蓖庵饩褪菦]定。
林國安笑了笑。
其實主演之一是定了的,但唐若遙在側,秦意濃不怎么想把自己要演女同電影的主角這件事告訴她,哪怕是電影角色。再說這事不算鐵板釘釘,如果導演覺得她不適合,能拿出說服她的理由,她可以換人。
秦意濃和林國安討論得如火如荼,直到服務員敲門上菜,兩人才暫時告一段落。
菜上齊,林國安剛執(zhí)起筷子,神色微變,忍了忍,沒忍住,說:“我先去趟洗手間?!?
秦唐二人當然點頭。
林國安走后,包廂里就剩下三個人。
秦意濃:“關菡,你出去一下?!?
關菡從善如流,體貼地帶上門。
這下只剩下兩個人,偌大的空間仿佛突然收縮成一隅,唐若遙端坐在座位上,垂眸不語。
女人好聞的香水味逼近,唐若遙垂在身側的手被輕輕地牽起,手指被指腹一根一根溫柔地摩挲過,接著她整個人被帶著坐到了秦意濃腿上,一條溫暖的手臂纏上她的腰,幫她穩(wěn)固住身形。
身側溫熱,唐若遙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放在家里她不至于這么拘謹,但這里是包廂?。×謬搽S時會回來的!
“還疼嗎?”秦意濃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唐若遙定了定神,明白她問的是被燙到的舌頭還疼不疼,當即搖了搖頭。
“我看看?!?
唐若遙不大想,秦意濃態(tài)度堅決:“張嘴?!?
唐若遙微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張了嘴,探出舌尖一點給她看,含含糊糊地說:“真的沒事。”
“試試能嘗到味道么?”
唐若遙側頭去看桌上的菜,皺眉道:“林導還沒回來,我們不好提前動筷吧?”
秦意濃笑了:“我沒說是菜的味道?!?
“那是——”唐若遙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懂了,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升溫。唐若遙心口鼓噪,不敢直視她,局促地別開了眼。
秦意濃沒再多話,按著她的后腦勺,仰頭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惡龍咆哮):你們說她們倆是不是在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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