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個月了,自己想她想得夢里全是她,每天早上都不舍得醒過來,她知道秦意濃肯定想她,但表現(xiàn)在面上偏偏就是云淡風(fēng)輕,像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似的。
唐若遙等了幾分鐘,那邊才有消息回過來。
秦意濃輕描淡寫道:到時候再說
唐若遙氣不過,磨了磨后槽牙,指尖用力地在屏幕上打字道:讓關(guān)菡準(zhǔn)備一箱指套,我要*你
秦意濃在客廳陪寧寧搭積木,聽到手機(jī)震動立馬拿了過來,眉眼掩飾不住的笑。等她定睛看清屏幕的字,猝不及防手指一抖,沒拿穩(wěn),直接摔在了地上。寧寧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替她將手機(jī)撿起來:“媽媽?”
秦意濃腿有點(diǎn)軟,手在地板撐了一下,脊柱躥起一陣麻癢,她偏頭重重地喘了口氣。
寧寧好奇,便自個兒往屏幕上瞧,秦意濃見狀,連忙將手機(jī)奪了回來。小孩子家家的,亂看什么。
[系統(tǒng)提示:唐若遙撤回了一條消息]
秦意濃松了口氣的同時,升起一陣微妙的惋惜。
她最近晚上過得都比較艱難,有唐若遙的話,或許能更順利一點(diǎn)。
秦嘉寧咯咯地笑。
秦意濃被她笑得面紅耳熱,捋了下耳發(fā),抿唇道:“你笑什么?”心頭跟著一緊,她應(yīng)該不認(rèn)識所有的字吧?就算認(rèn)識,也不會懂是什么意思。
寧寧問:“你是不是在跟遙小姐聊天?”
秦意濃以前不覺得她這個稱呼有什么不對,這會兒聽進(jìn)耳朵里,覺得頗為生疏,便糾正道:“你應(yīng)該叫阿姨?!?
寧寧放下手里的積木,不解地眨眼,奶聲奶氣道:“為什么不能叫姐姐?老師說女孩子都喜歡被叫姐姐,不喜歡當(dāng)阿姨。”
秦意濃一本正經(jīng)道:“她就喜歡當(dāng)阿姨。”叫姐姐不是差輩兒了么。
寧寧沒有盲從,而是作思考狀,沉吟道:“我可以親口問問她嗎?”
“怎么問?”
寧寧指了指秦意濃的手機(jī),抿出一個小狡黠的笑容。
秦意濃咬了咬唇,眉宇間掠過一抹堅(jiān)定,將手機(jī)交給她,界面停留在她和唐若遙的通話記錄。
寧寧咧嘴笑了笑,在唐若遙的電話號碼上點(diǎn)了一下,撥了出去。
唐若遙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準(zhǔn)備關(guān)燈睡覺,明天再和那個死女人斗智斗勇,卻不期然看到手機(jī)屏幕上跳動著秦意濃的名字。
這還是兩人從劇組分開以后,秦意濃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
唐若遙喜上眉梢,方才被她拱出來的火蕩然無存,忙接起來:“喂。”
秦意濃緊張地盯著秦嘉寧,聽到她穩(wěn)穩(wěn)地用奶音清晰吐字,似模似樣的:“你好,唐若遙小姐嗎?”她忍不住將耳朵貼到手機(jī)背面,只后悔沒事先準(zhǔn)備耳機(jī)。
唐若遙愣住了。
“你是……”她的語氣近乎小心翼翼。
“我是秦嘉寧,秦意濃是我媽媽。”
“你、你好。我是、我是唐若遙,秦意濃是我……是我……”唐若遙語無倫次,磕磕巴巴,握著手機(jī)的手指在抖,聲音抖得更厲害,“同、同同事?!?
“我知道,我聽我媽媽提起過你?!睂帉幝曇襞磁吹?。
唐若遙心都要化了,搜腸刮肚地找出一句:“很高興見到你,不、不是,是聽到你。謝謝!”
秦意濃:“噗?!?
唐若遙聽到這句聲音如蒙大赦,忙道:“秦意濃,你在嗎?”救命??!
秦意濃從寧寧手里把手機(jī)接過來,含笑道:“在,怎么了?”
唐若遙心跳如雷,說:“嚇?biāo)牢伊??!?
秦嘉寧仰著腦袋,沖秦意濃笑。秦意濃點(diǎn)了一下她的鼻尖,偏頭和唐若遙講電話,佯怒道:“我女兒很可怕嗎?”
“沒有,我就是……哎,”唐若遙突然笑了聲,止不住地高興道,“沒想到你會這么快讓她和我說話。”她以為至少要再等個一年半載的。
秦意濃咕噥了一聲:“我也沒想到?!?
唐若遙:“你說什么?”
秦意濃清了清嗓子,平淡道:“沒什么。她托我問你,你是喜歡被她叫姐姐,還是喜歡叫阿姨?”
唐若遙心念一動,道:“有第三種選擇嗎?”
秦意濃哪能不清楚她打的哪樣小九九,無情拒絕道:“沒有?!毕敫目诮懈H密的,得等寧寧心甘情愿,她的路還長著呢。
唐若遙摸了摸鼻尖,笑道:“阿姨吧,不能亂了輩分?!?
秦意濃把手機(jī)貼到寧寧耳邊,道:“叫唐阿姨?!?
秦嘉寧高高興興,清脆地喊:“唐阿姨~~”
唐阿姨本人美得快找不著北,一個勁地笑。
秦嘉寧低頭玩積木去了。
掛斷電話,她揚(yáng)起小臉,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對秦意濃說:“唐阿姨不太聰明的樣子?!?
秦意濃笑得直不起腰。
她決定把寧寧的這個評價作為保留曲目,等她們倆正式見面,再告訴唐若遙。
唐若遙揉了揉笑僵的臉部肌肉,稍稍得寸進(jìn)尺道:咱女兒有沒有照片,給我看一下嗎?我好做心理準(zhǔn)備,提前適應(yīng)
秦意濃盯著那個“咱”字愣了足足半天,回道:你的臉呢?
唐若遙今晚小小的膨脹了一下,厚顏無恥道:不要了,要臉的人都沒有媳婦兒
秦意濃招架不住,溜了溜了。
照片沒給唐若遙發(fā),不能一次泄露太多,否則唐若遙就真的要上天了。
秦意濃把寧寧哄睡了,上了二樓的臥室,從抽屜里熟練地拿出一個粉色的盒子,閉目沉浸到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幽微到極致的世界。
《南山下》路演日程過半,唐若遙這站是在j省的省會,她是本省人,雖然不是省會城市,但還是受到了比先前更加熱烈的歡迎。
然而意外也在一個始料未及的情況下發(fā)生了。
唐若遙彼時面帶淺笑,正拿著話筒回答影迷提的問題,聲音清冷沉靜:“賀佩蘭最后選擇落戶在南山當(dāng)一名教師,或許我們這代人很難理解,但對那個時代來說,是一種很普遍的選擇。文人風(fēng)骨,民族之魂,代表的是一代人,這部電影描繪的就是群像,正是因?yàn)橛羞@些無私奉獻(xiàn)的先輩……”
唐若遙眼前一花,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她這一步退得不夠,一個黑影沖上來徑自抱住了她的腰,緊緊箍住,陌生的氣息讓唐若遙渾身汗毛倒豎,她下意識掙扎,但是男女力量懸殊,她被直接按倒在了地上,后腦勺砰的磕在臺面上。
即使臺面是木質(zhì)的,唐若遙耳朵里依舊嗡的一聲,一時間什么都聽不到了。
這一下兔起鶻落,誰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現(xiàn)場經(jīng)過短暫的靜止后,其他主創(chuàng)和安保人員連忙一擁而上,將肇事者從唐若遙身上拉扯開,反剪胳膊押了下去。
離唐若遙最近的一個演員將她扶了起來,唐若遙理了理自己的長裙裙擺,先向在場粉絲表示自己“沒事”,爾后驚魂甫定地看向被押走的那位,她只看見對方的背影,肩膀很寬,身材很壯。
心里的異樣一閃而過。
現(xiàn)場一片混亂。
觀眾席里罵罵咧咧,還有一小部分唐若遙的女粉絲氣得直哭。主持人竭力安撫著臺下的觀眾。林國安臉色鐵青,保安隊(duì)長汗流浹背,站在唐若遙面前連聲道歉,不住地擦著額頭的汗。
唐若遙將視線從肇事者身上收回來,看向保安隊(duì)長,眸色沉沉。
這場是無論如何都繼續(xù)不下去了,主創(chuàng)見面會提前終止,唐若遙坐在回酒店的車上,辛倩撥開她的發(fā)絲,檢查她的后腦勺。
唐若遙輕輕地嘶了一聲。
辛倩手指馬上不敢動了,急聲道:“要不我們?nèi)ヌ酸t(yī)院吧,萬一腦震蕩怎么辦?”
唐若遙回頭瞧她一眼,淡道:“你就不能盼我點(diǎn)兒好?”
辛倩囁嚅。
唐若遙心里有數(shù),擺手說:“就是有點(diǎn)暈,待會兒就好了,沒那么容易腦震蕩?!?
辛倩轉(zhuǎn)口罵那人道:“現(xiàn)在的粉絲太可怕了,有的人就是神經(jīng)??!”
“那不是粉絲?!碧迫暨b輕描淡寫道。
辛倩義憤填膺:“對!這種神經(jīng)病不配當(dāng)粉絲!”
唐若遙神色微動,沒和她多解釋,而是轉(zhuǎn)臉看從場館出來以后就一直低著頭一不發(fā)的貼身保鏢,當(dāng)時她站在臺下,是看見了那個人的,但畢竟發(fā)生得太突然,等她上臺的時候唐若遙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她覺得自己沒履行到應(yīng)盡的職責(zé),格外地沉默。
唐若遙喊了對方的名字。
女保鏢抬頭。
唐若遙問:“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是從哪里沖出來的?在沖上舞臺之前,他在做什么?”
做保鏢不僅要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還得提前做預(yù)防,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基本要求。女保鏢回憶了事發(fā)之前,緩慢道:“他在看手機(jī),耳朵上掛著藍(lán)牙耳機(jī),在……打電話。”
“你覺得他像粉絲嗎?”
“不像?!北gS搖頭。
“我也覺得?!碧迫暨b說。明星是個危險職業(yè),外出活動被“粉絲”騷擾得數(shù)不勝數(shù),唐若遙不特意關(guān)注,都知道很多起,更別說她們宿舍有一個被困擾多年的文殊嫻。方才那個人撲上來,根本就不像粉絲的做派,不是飛撲力度過大產(chǎn)生的意外,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她摔倒在地。
唐若遙瞇了瞇眼,百思不得其解。
是她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嗎?
***
秦意濃親自下廚做了豐盛的早餐,關(guān)菡蹭了一頓飯,心滿意足地在秦宅的花園里溜達(dá)著消食,一邊用ipad關(guān)注網(wǎng)上的動態(tài)。
她指尖倏地一頓,往里面沖去。
洗衣機(jī)轉(zhuǎn)完,秦意濃正一件一件地用衣架撐開衣服,掛在晾衣桿上。
“秦姐!”
秦意濃掛好一件,轉(zhuǎn)過頭來,視線掠過關(guān)菡的臉,眉梢輕挑,淡淡含笑道:“怎么了?”
“遙小姐那兒,出了點(diǎn)事情?!标P(guān)菡把ipad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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