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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小說網(wǎng) > 龍骨焚箱 > 154、【25】

154、【25】

曲俏垂下臉,點了點頭。

“是這樣拆的?”

“沒拆?!?

江煉沒聽明白:“什么叫沒拆?”

曲俏沒敢看他:“就是沒拆,江煉,她們查底之后,和那個男的見了面,達成協(xié)議,給他行方便,變相促成了這件事,就看著他們越來越好、等著千姿越來越喜歡他,等到千姿自己歡歡喜喜跑來說,要結(jié)婚了?!?

江煉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遙遠:“為什么?”

曲俏的眼眶漸漸泛紅:“沒為什么,氣球吹大了,放了氣還是氣球,吹爆了,就沒有氣球了,一個人只有爬到最高,才會跌得最重,重到再也不想爬高……對不起啊江煉,我當(dāng)時反對了的,但我也沒做什么,我摔了門,幾年不跟大姐來往,但那又怎么樣呢,該發(fā)生的就是發(fā)生了,千姿那個時候的痛苦,是有我插了一刀在里頭的……”

她聲音哽咽,沒再說下去,扭頭快步走了。

***

孟千姿本來是和四、七兩位姑婆住在一起的,這兩天撤走了一些人,氈房重新分配,幾位姑婆都挪到大帳去了,反落了她一人清靜。

晚間洗漱完,正對著鏡子擦抹水乳,簾門忽然掀開了一道,辛辭探頭探腦進來。

孟千姿從鏡面中看到,氣不打一出來,吼了句:“你又跑哪去了?”

辛辭嚇了一跳,有點口吃:“忙……忙去了啊。”

“忙?”孟千姿冷笑,“我看你是這兩天在大營待得太清閑,吃太飽,穿太暖了?!?

這話太意有所指了,就差點明他是飽暖思淫*欲了……

辛辭正待分辯兩句,孟千姿眼睛一亮:“陶恬?。俊?

這趟同來的山戶中,女山戶雖少,但也占了十來個,其中又以陶恬最為亮眼,孟千姿雖只見過幾面,倒也記住了。

辛辭想了好一會兒陶恬是誰:“哦,她啊,好看是好看,但我你還不知道嗎?皮相于我如浮云,我只欣賞情態(tài)美。”

孟千姿嘖了一聲:“我懂,白水瀟嘛?!?

辛辭一時語塞,孟千姿繼續(xù)忙自己的,過了會從鏡子里往后瞥:辛辭還站在那兒,欲又止的。

她有點奇怪:“有事???”

辛辭趕緊湊上來:“千姿,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你就假裝不知道,心里有數(shù)就行。”

孟千姿最煩這種遮遮掩掩的,但又想知道是什么事,只得耐住性子:“什么事啊?”

辛辭神秘兮兮:“我聽說啊,大姑婆今晚約了江煉聊事情,還說別讓你知道?!?

孟千姿一怔:“什么時候?”

“大概會挺晚的,總得等人都睡下了吧?!?

孟千姿不說話了,留辛辭一個人展開了想象的翅膀:“大姑婆估計是不喜歡他和你來往吧,非得等夜深人靜,好下手。不知道是會給他錢呢,還是嚇唬他呢,還是以情動人……”

這是肥皂劇看多了,孟千姿懶得理他,頓了頓又問:“單獨面見?還是說其它幾個姑婆也會在場?”

辛辭答得含糊:“應(yīng)該……都會在場吧,六姑婆可能不去,她不是一向跟人關(guān)系不好嗎?!?

孟千姿再次陷入沉默,頓了頓,突然一把抓住辛辭的手腕:“辛辭,你要幫我,我得知道她們說了什么。”

辛辭臉都白了,趕緊往回抽手:“千姿,你別坑化妝師好嗎,上次拉我做臥底,我成宿做噩夢,現(xiàn)在又讓我搞竊聽……”

孟千姿手中死抓不放:“不難的,陶恬是負責(zé)后勤裝備的,有種聽音蝶,很小,可以當(dāng)竊聽器用,是我們?nèi)肷綍r,夾在枝上葉上,然后藏身聽鳥雀音的。范圍有限,不到二十米,我可以在氈房外頭找一處聽,現(xiàn)在大家穿得都多,你往姑婆雪帽里,或者衣沿上一夾……”

辛辭本來覺得這聽音蝶怪好玩的,聽到后來,又慌了:“我往姑婆身上夾,她們都是有功夫的,一個察覺,回手一劈,我可能就死了……”

孟千姿哭笑不得:“不會的,那都是武俠小說上騙人的,你裝作不小心撞到……”

辛辭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你找老孟吧……”

“勁松不可能的,我給你漲工資,加錢!”

“不是,這個事兒它太難為我了,我不是這塊料……”

“那就是不行?”孟千姿眼梢吊起,語氣陰惻惻的,“沒得商量了?”

辛辭怒了:“千姿!我要給你提個意見!”

孟千姿心里犯嘀咕:怎么著,她這先利誘后恐嚇,傷害了辛辭的自尊了?

辛辭憤憤:“當(dāng)你說要給人漲工資、加錢的時候,能不能具體一點?具體到數(shù)字?明確的數(shù)字才更有激勵意義好嗎?隨口一句加錢,加多少?一塊也是加?。 ?

“三倍!”

辛辭掉頭就走,走到門口,又回身強調(diào):“我可不是為了錢,千姿,我始終站在你這邊的,不管是上次偷槍還是這次搞諜報,我這個人,立場從不搖擺!”

說完,一掀門簾,傲傲然走了出去。

***

江煉直到臨近夜半,才見到了高荊鴻。

除了曲俏,幾位姑婆都在,高荊鴻坐在炕桌邊,桌上的咖啡冒馥郁香氣,杯碟很精美,咖啡勺上都有懸珠,一看就知道是自帶的,也算是講究到極點了。

倪秋惠在一旁坐著,垂眼斂眉,仿佛自己和這場合無關(guān),冼瓊花關(guān)心地詢問景茹司:“四姐,沒叫辛辭給撞出什么來吧?我回頭讓千姿說說他,上個廁所,橫沖直撞的?!?

景茹司哼了一聲:“他那二兩骨頭,能撞著我?”

氛圍倒是挺隨和,江煉在一旁的帆布椅上坐下,臉色很平和。

景茹司覺得奇怪,偷偷跟冼瓊花咬耳朵:“小江今天怎么了,我看他平時挺熱情的?!?

冼瓊花也有點納悶,看了看江煉,沒說話。

是戲總得開場,高荊鴻拿咖啡勺在杯中攪了攪,看上頭一層虛浮白沫繞轉(zhuǎn)如渦,才很和氣地開口:“江煉是吧,聽說你和我們姿寶兒在……”

她想了想,用了個很書面的詞兒:“……交往?”

江煉點頭:“很認真的那種交往,不是一時興起,考慮得也很周全了,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審視一下什么的?!?

高荊鴻一愣,察覺出了這話上來就帶刺。

景茹司向著冼瓊花遞了個眼色,仿佛在說“我就說吧”,倪秋惠略抬了下眼皮,又垂下,唇角掠過一抹很淡的、又帶點無奈的笑。

氈房里安靜下來,靜得只有勺碟相磕的輕響。

過了會,高荊鴻又說:“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姿寶兒是山鬼王座,我希望,她能專注山鬼的事務(wù)……”

江煉說:“首先,我聽千姿講過她的日常,山鬼的事務(wù)并不多,至少,需要她過問的事務(wù)不多,她還不至于忙到無法專注;其次,我記住這話了,以后,我會常提醒她要專注的?!?

高荊鴻拈勺的手微微一頓:“江煉,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偏見,或者誤會???”

江煉笑:“沒有。”

沒有才怪呢,景茹司想抹額,冼瓊花眼簾一垂,忽然看到,景茹司背后的衣角下方,夾了只小小的聽音蝶。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手剛伸出,又止住了,然后改向上抬,很不自然地理了理頭發(fā)。

高荊鴻笑笑:“沒有就好。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山鬼,很重誓約的,姿寶兒有誓約在身,她應(yīng)該是沒法嫁給你的,這一點我要跟你講明?!?

江煉嗯了一聲:“那就不嫁唄,她嫁不嫁我,不影響我們的交往,也不影響雙方的感情。”

高荊鴻好久都沒說話,末了點了點頭,臉上又現(xiàn)出了和氣的笑容:“行吧,我就是跟你聊聊,沒別的。這么晚了,耽誤你不少時間,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居然沒再說什么,江煉有點意外,他起身向外走,快到門邊時,實在沒忍住,心一橫,又大步折回來,問她:“你是不是不習(xí)慣撕破臉、很直白地跟人說話?其實沒什么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坦白說,用不著只是點到即止、讓我意會?!?

冼瓊花覺得江煉有點反常,想喝止他:“江煉!”

江煉好像沒聽到一樣,只是盯住高荊鴻:“我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叫況美盈?!?

“美盈的母親、外婆,都因為患了怪病,婚姻生活不幸福,我干爺在美盈很小的時候,就起了給她物色伴侶的心,他像臺精密的儀器,列了無數(shù)標準,去挑人的人品、體格、信用、忠誠與否,生怕哪一項有疏漏,他其實挑中了我,但后來,他發(fā)現(xiàn)我和美盈互不喜歡,于是沒強求,只是留了份遺囑,讓我要對美盈的事上心?!?

“我還以為,全天下的父母、長輩都是這樣的,現(xiàn)在才知道,不一定?!?

他笑了笑:“一個人渴望感情的時候,遇人不淑,大概跟吃了屎一樣惡心,但是,喂屎的人,更惡心吧?”

冼瓊花厲聲喝了句:“江煉?!?

江煉說完了,轉(zhuǎn)身就走,他也不在乎會給她們留什么印象了,隨便吧。

高荊鴻半天沒說出話來,倪秋惠還是坐著,唇角還是掛一抹很淡的笑,冼瓊花斟酌著高荊鴻的面色:“大姐,你別生氣,他不知道情況……”

高荊鴻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說了:“約了神棍了?”

“約了?!?

“去請他過來吧?!?

***

景茹司和冼瓊花一前一后,出了氈房。

才剛走了幾步,冼瓊花忽然看到,景茹司的手在衣服后沿上一抹,抄了那只聽音蝶在手上,向一側(cè)坡下的黑暗遠遠扔了過去。

她失聲叫了句:“四姐,你……知道?”

景茹司說了句:“我景老四再不濟,能讓辛辭這小崽子在我身上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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