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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梅子日上三竿頭才懶懶的下炕,下了炕也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得很,于是家里日常那些活計自然都是蕭荊山做了。
她閑來無事,便倚靠在炕頭掰著手指頭算算如今家里有多少銀子,接下來都可以有什么進(jìn)項,只算得心里滿滿的幸福,想著照如今這樣下去,明年春天就是蓋個新房子都是沒問題的。
到了傍晚時分,梅子娘推著手推車過來了,上面是一袋麥子,蕭荊山連聲拒絕,梅子娘卻說:“我知道你們不會要,所以趕緊送過來了,還特意挑了天黑的時候,路上人少?!?
蕭荊山再次推拒,梅子娘卻執(zhí)意留下,蕭荊山也就不好再拒了,最后只能說,以后但凡有事盡管吩咐,其實心里也就有了將來萬一阿秋不濟(jì),自己是要給她養(yǎng)老的意思。
如今諸事順心,梅子更無其他牽掛,只一心養(yǎng)雞采草藥干貨賣錢,蕭荊山見娘子一心過日子,也三不五時地去山里獵來各種能賣銀子的。于是隔三差五的,這兩口子都能積攢些東西,拿到山下去賣,有時候是蕭荊山一個人去,有時候則是梅子也一起跟過去。
蕭荊山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唯恐梅子磨傷了腳,路上是一點東西都不忍心讓她拿的,還總是時不時歇息,反倒讓梅子有些不安自己太累贅。到了后來終于有一次,梅子正在集市這頭看布料呢,想著回頭扯幾匹布給蕭荊山再做件新衣,卻回頭看到蕭荊山牽著一頭驢子走過來。
那驢子身上灰黑,只兩只耳朵帶幾個撮白毛,梅子見了笑問:“這是誰家的驢子啊,怎么你牽過來了?”
來山下次數(shù)多了,梅子也知道蕭荊山因為時常來山下集市,再加上他為人豪爽義氣,倒也在這里認(rèn)識幾個不錯的朋友,諸如飯館里的幾個活計,又諸如東市賣柳筐的等等。所以見到這個驢子,梅子自然以為是哪位朋友一時顧不上托他看著的。
誰知道蕭荊山卻沖她笑道:“這是咱家的?!?
梅子一愣,開始不信,后來見蕭荊山臉上認(rèn)真,這才驚問:“怎么買了個毛驢啊?”
旁邊賣布料的老板這時候也看過來,見那驢子呼哧呼哧地噴著小鼻子,笑呵呵地插嘴說:“估計你家男人怕你過山頭走得太累了,給你賣個腳程呢,這小娘子有福氣得很?!?
梅子聽得心里甜蜜,看向蕭荊山,只見蕭荊山坦誠地笑道:“老板說得是,從集市到家里要兩個山頭,她光靠兩只腳實在太辛苦。再說了,有個驢子幫著馱點東西,以后什么事都方便。”
梅子走過去,伸手摸小毛驢頭頂?shù)拿?,這小毛驢卻倔得很,甩著腦袋鼻子里噴啊噴的,梅子又驚又笑:“哎呀,它脾氣壞得很呢。”
蕭荊山大手一伸,拉緊了韁繩,那毛驢馬上乖順地不噴鼻子了,蕭荊山含笑道:“這驢子剛剛買過來,還認(rèn)生,過幾天熟了就好了。”
梅子小時候家里也有過牲口的,后來家境不濟(jì)賣了救急了,如今看著這毛驢,倒是親切歡喜,只是還是心疼銀子的,便問蕭荊山花了多少銀子。
蕭荊山卻說:“我就是怕事先給你說了你舍不得買,這才自作主張買了。你別操心銀子的事了,總之明年開春我們肯定可以蓋新房,”
梅子聽他這么說,心里自然是信他,只覺得有這個男人在就是天塌下來都不怕的,也就不問了。
回去的路上,蕭荊山將賣的各種物事都放在袋子里,搭到毛驢身上,又扶著梅子騎上去。梅子上去的時候還有些忐忑,怕壓累了毛驢,蕭荊山捏了捏她的臉蛋笑她:“你才多重啊,哪里就能把個毛驢壓壞呢。”
蕭荊山說得果然沒錯,梅子騎上去后,驢子依然走路輕松。蕭荊山牽著毛驢韁繩,一路上山下坡的,清脆的鈴鐺“叮當(dāng)”響。梅子看看騎著的小毛驢,再看看旁邊給自己牽韁繩的那個男人,心里比蜜甜,只盼著這日子一輩子就這么過下去。
路上蕭荊山還解釋說,原本打算從山里抓只野馬馴養(yǎng)的,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一來不好馴養(yǎng),二來太過驚人,只好外面買現(xiàn)成的驢子了。梅子連忙點頭說是,她已經(jīng)明白在這閉塞的小山村里就應(yīng)該入鄉(xiāng)隨俗,不能太過和別人不一樣,不然難免引起他人的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