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小伙子顯然沒燒過火,他一接過燒火棍,頓時爐灶里亂七八糟,火差點都熄滅了,旁邊的響馬看不過去,趕緊來幫忙,大家七手八腳總算讓火重新燒起來。
蕭荊山坐在響馬頭子旁邊,兩個人都沉默不說話。
后來響馬頭子終于憋不住,開口問:“你肯定不簡單,這個大山里出不了你這樣的人物?!?
一箭震懾眾位響馬時,這個男人不怒而威,指揮眾人退卻群狼時,這個男人指揮若定。響馬頭子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回想了下自己在軍中見過的那些大人物,頓時覺得這個男人放在那群人中也是最出色的一個。
蕭荊山看了眼響馬頭子,淡淡地說:“我姓蕭。”
響馬頭子抬起頭,皺著眉頭回想一番,最后嘆氣說:“姓蕭的,我只知道那個威震天下的平亂大將軍了,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蕭荊山聽了,云淡風輕地說:“什么威震天下,不過是時也勢也。”
響馬頭子聽到蕭荊山對那人語中并沒有什么敬畏,顯然心有不服,不過他想起這個人對自己的恩惠,也就忍下不說了。
頃刻間梅子已經借來了鍋,梅子娘也趕過來了,帶來了家里昨晚蒸好的餅子,于是娘倆個忙著給響馬們做飯,胡有以及其他幾個傷勢輕的在旁邊打下手。
響馬頭子見此,有些過意不去:“勞煩大哥一家了,以后但凡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說。”
蕭荊山笑了下說:“我蕭某不過是山中小小獵戶,平日哪里有什么事呢,倒是如今天下頗不太平,以兄弟的才干就這么躲進深山里,別說憋屈了兄弟的一身武藝,就是這群弟兄們也著實被埋沒了?!?
響馬頭子知道蕭荊山不是尋常人,聽他說出這番話倒也不奇怪了,嘆氣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我等早年也曾跟隨在魯將軍麾下做個小小的馬前卒,后來因為種種周折,竟然不巧入了彭王爺?shù)倪吶?。如今彭王作亂,我等不愿與昔日戰(zhàn)友為敵,這才不得已逃了出來。”
蕭荊山聞聽,倒是對這響馬頭子看重了幾分:“兄弟能夠顧念舊情,知曉大義,蕭某佩服得很!”
響馬頭子摸了摸自己帶傷的大腿,再次嘆息說:“慚愧啊慚愧,其實在下雖說也干了幾樁劫人錢財?shù)墓创?,可一來只是糊口而已,二來也從來沒敢傷過人命。”
蕭荊山點頭,他也看出,這伙人并非無可救藥,于是又提議說:“既然兄弟已逃離彭王麾下,何必不去投奔魯將軍?這樣一可安身立命,二來也能一展抱負?!?
響馬頭子聽到這話,愁眉苦臉說:“哪里那么容易呢,我們既然曾經是彭王的手下,冒然去投奔魯將軍,細作的嫌疑是逃不了的,若是一個不妙,說不定還被人家抓起來拷問?!?
蕭荊山聽他這么一說,點了點頭說:“此話也是?!?
當下又問起這響馬頭子姓名,這才知道他原名姓裴,名占峰,十四歲入了行伍,在天下動亂的時候也曾經跟著魯將軍掃蕩天下,只可惜因為性情問題混了幾年依然是個小卒。后來更加不幸在天下大定的時候歸入了彭王爺部下,從此更無天日了。
兩個人說了一番,正好早飯也做好了,于是一群人或站著或蹲著,各自捧了碗稀里呼嚕喝了粥。
正吃著,村民們用過早飯陸續(xù)聚到了蕭荊山院子外,一起商量著給響馬們蓋茅屋的事。響馬們胡亂吞下口中飯食,認真聽著村民們的說法,開始到處尋茅草和木材,準備著給自己造遮風避雨的地兒。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只一天的功夫,幾個茅屋便起來了,響馬們進進出出,看著很是滿意。他們落拓江湖許久,基本上是破廟遮雨,山洞避風,如今有了個固定的住所,感覺自然有些不一樣。
有了住的地兒,大伙兒又操心他們以后的吃飯問題,于是各家?guī)兔惲诵┟准Z,再加上響馬們自己也會打獵撿野菜,估計一時之間填飽肚子是沒問題了。
張羅完這些,眼看著天也要黑了,蕭荊山望望遠處黑黝黝的山林,面露擔憂之色,響馬頭子裴占峰看出蕭荊山心事,拍著胸脯說:“今晚它們要是再來,咱就讓它們橫著走出去?!?
蕭荊山看起來還是有些擔憂,于是把大家都叫到村口空地上,商量著狼群要是再來的話該怎么辦。
村長在空地上露了個臉,咳嗽著說,你們有什么主意就去做吧,我的兒子盡管用,但只是我年紀大了,這種事也沒有什么好主意。說完這話,留下幾個兒子在這里幫忙,他自己跑回去了。
有些人面露不屑之色,說這個村長向來膽小怕事,如今更是連兒子都扔在這里,自己跑回家躲著去了。這一番話說得福哥等幾個兄弟都面上有些尷尬,低著頭在人群里不說話。旁人顧忌他們,再加上還有事商量,也就住口不提了。
村里人七嘴八舌議論著怎么打狼的事,說著說著大家也就住嘴了,都把目光投向蕭荊山,看他怎么說。那響馬頭子也一抱拳說:“蕭大哥,今晚上怎么弄,我們都聽你的了?!?
蕭荊山點了點頭,開始安排今晚上的事兒。他一番分配調度,讓各位男人都把家里的弓箭拿出來,女人則去抱來了柴火、鐵盆瓷盆鏟子、鼓鑼等物,又尋了村口不遠處一處山坳,讓大家屆時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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