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荊山到底是不忍心,伸手就要握住她的手,可是梅子心里有氣,狠心甩開,倒是讓蕭荊山的手落了空。
蕭荊山耐下性子解釋說:“梅子,這些真得是以前的事了,若是提起只能無端端惹是非罷了。你今日既然問起,那今天我只能給你說一些,你有問題便問吧,但凡能說的我一定說。過了今日之后,此事再也不要提起?!?
梅子聽著他那聲音里依然帶了嚴厲,而且還說什么“能說的一定說”,那意思是這里面還有不能說的事了?況且還有什么過了今日不能再提,這又不是軍中機密,何必如何呢!是以越發(fā)疑惑不解,心里的委屈重新泛上來。
蕭荊山看著她不斷落下的淚水,面上依然平靜,語氣中卻帶了幾分無奈:“你既有問題,那就問吧?!?
梅子咬了咬唇,擦了擦淚水,小聲問道:“你想要娶的那個人,怎么后來沒娶成呢?”
蕭荊山沉默了一會兒,才低沉緩慢地回答說:“后來我不愿意娶了,她更不愿意嫁了?!?
梅子聽得越發(fā)云里霧里,眨著紅腫的眼睛問:“為什么?”
蕭荊山皺起了眉頭,仿佛多么不情愿地說:“并不是每一個女人都適合娶回家的。”
梅子看他并不愿細講,也不敢再問,揣摩著他這意思,似懂非懂地說:“那你覺得我是適合娶回家的了?!?
蕭荊山凝視著梅子,忽然嘆了口氣,抬手幫她擦了擦眼淚,憐惜地說:“梅子,你和她是不一樣的?!?
蕭荊山帶了繭子的大手滑過梅子已有些紅腫的眼睛,她覺得有些微的刺痛,卻更覺得有些寬慰,靜靜地任他幫自己擦眼淚。
過了一會兒,梅子忽然想起來了,輕聲問道:“我可不可以問問,我和她怎么不一樣?。俊?
蕭荊山幫她擦著眼淚的手停頓了下,低頭凝視了她片刻,便伸手將她攬在懷里,輕輕撫著她的后背,溫聲說:“梅子,你是我娶回家的娘子,她不是,不可能是,也不會是。”
梅子靠在蕭荊山寬厚的肩膀上,聽著他這話,頓時感到寬慰了許多,但是心里卻依然有個小小的疑惑:為什么蕭荊山不愿意娶那個女人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蕭荊山這么好的人,為什么那個女人也不愿意嫁給他了呢?
可是這些疑問只是埋在梅子心里,她不敢問,也沒法問了。
她知道,這些問題,即使問了,蕭荊山也不會給她答案了。
梅子回想起昔日魯景安在綠水村看到自己和蕭荊山在一起時的目光,又想起自己來到軍營時魯景安的嘆息,以及眾位將領對自己的愛護之情,她開始更加確信,阿芒說的話是真的,蕭荊山的婚事的確曾經(jīng)一波三折。
這個事情,一定有什么是梅子不知道的。
這是一個秘密,是蕭荊山和蕭荊山的朋友們都不愿意告訴梅子的秘密。
這個秘密,一定隱藏在上京城里。
阿芒說過,不要去上京城,一定不要去。
*********************************
有了青州地形圖,蕭荊山開始著手早已籌備多時的攻打青州城的計劃。
他每日都非常忙。當梅子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jīng)去召集了眾位大將副將去商量軍務了;當梅子吃飯的時候,他也總是不見人影;當梅子困了想要上床睡覺的時候,他甚至還沒有回來。
有時候梅子一個人躺在床上到深夜,總算等到了那個有些疲憊的身影走進營帳。
這時候,梅子總是閉上眼睛裝睡,她知道如果告訴蕭荊山自己一直睜著眼睛等他,他一定會擔心的。
蕭荊山是一個多么體貼的夫君啊,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娘子等他等到這個時候的,所以梅子裝睡。裝睡的梅子禁不住想,這個人對她這么地溫柔細致,到底是對她梅子本人好呢,還是說他根本就是在對自己的娘子好呢?
蕭荊山說,你是我娶回家的娘子;他也曾經(jīng)說過,你是要陪著我共度一生的人。
梅子知道自己應該滿足了,對于她這樣一個山里女人來說,還有什么比一世一雙人攜手到白頭更幸福的事呢?
可是梅子依然酸澀,她還是會酸澀地想,那個曾經(jīng)讓蕭荊山認為“應該娶”的女人,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女人?
她用盡自己過去所見識過的所有美好來描繪這個女人,可是依然想象不到,在他過去的戎馬生涯崢嶸歲月里,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人,會是怎么樣的?
溫柔似水?嬌美如花?還是端莊賢惠?抑或者那根本就是一個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
這件事一直壓在梅子心頭,讓她郁郁不快,以至于當有一天蕭荊山一切準備就緒,特意過來找她說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好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