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發(fā)不解,心頭疑惑更甚,不過還是重新低下頭。
明珠公主自然沒有注意到皇后語中的意思,感慨著說:“我以前以為蕭大哥回到家里應(yīng)該過著書里說的男耕女織的日子,誰知道他窮到這樣地步,早知道讓皇兄給他幾塊地嘛!”
梅子撇下適才心中的疑惑,笑著道:“男耕女織,這個聽著倒是好。其實(shí)我家雖沒有地,可是娘家還是有薄田幾畝的。如今我爹爹早已不在了,家里沒有什么男人家,你蕭大哥在農(nóng)忙的時候也會過去幫忙耕田播種。至于說到織布,我以前在娘家織過布的,自從嫁了后,倒是沒那個時間了。”
皇后唇邊依然帶著那抹含了嘲諷的笑,只是那笑里慢慢染了凄涼:“原來他如今不但會種地了,還學(xué)會給岳母家去種地了?!?
梅子聽到這話,唇邊綻出一抹甜笑:“他開始時其實(shí)也是不會得,后來便跟著學(xué),很快便上手,如今早已是莊稼地里的好把式了?!?
明珠公主眨著眼睛想了半天,最后摸著腦袋說:“嫂子,我的蕭大哥,是拉弓射箭騎馬打仗的,如今聽你這么一說,我覺得怪怪的?!?
梅子聽了這話,明亮的大眼睛眨了幾下,看了眼皇后,終于低下頭輕輕地說:“我本來就是一個山野村婦,所以我嫁的夫君就是打獵殺豬種地割麥的,如今到了這大山外面來,又來了這上京城,進(jìn)了這皇宮,看著他騎馬打仗穿戰(zhàn)袍進(jìn)宮見皇上,我也覺得怪怪的呢!”
皇后卻忽然笑意更濃,笑得出了聲。
她這一笑,笑得明珠摸著腦袋越發(fā)覺得怪怪的,也笑得梅子心里添了幾分不安。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梅子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起來低頭道:“皇后娘娘,梅子從小在山里長大不懂得宮中的規(guī)矩,如今說這些村里語,如果沖撞了皇后娘娘,還希望不要見怪?!?
皇后忽然停住了笑,審視著梅子半響,搖了搖頭嘆息說:“你繼續(xù)說吧,沒有什么沖撞,我聽著你這話倒覺得很有意思呢。你便繼續(xù)說吧——-”她說到最后,語氣倒有些認(rèn)真,仿佛是強(qiáng)調(diào)般加重了語氣:“這些,我都愛聽?!?
皇后娘娘讓梅子繼續(xù)說,可是梅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了,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摸了摸下巴,蹙著眉頭說:“你繼續(xù)講你和蕭大哥打獵的事吧,我還從沒有在深山里打過獵,有機(jī)會一定去山里找你們玩這個?!?
梅子認(rèn)真想了想,便繼續(xù)說起打獵的事,不過這一次小心地開始斟酌句:“他三五天便會去深山里打一次獵物,這樣帶回來一些山豬熊掌就可以賣銀子了。平日的時候,他就在附近打些小的獵物充當(dāng)糧食。他去打獵的時候,我有時候也跟著,我們便在山坡山林里一邊打獵,一邊采些草藥山菇木耳等野貨,這樣一來自己充作糧食,二來曬干了也可以拿出去賣銀子。”
她回想起以前,唇邊溢出一絲淡笑:“我記得我剛嫁給他那會兒,他第一次出門就獵了一頭野豬,還弄了熊掌呢。我借來殺豬刀,他把那只野豬殺了,后來我們背到山下著實(shí)賣了些銀子呢!”
明珠公主臉上頗是同情:“還要把豬殺了拉去賣啊……”
梅子點(diǎn)頭:“是啊,我們要走老遠(yuǎn)的路才能到外面的集市呢!我第一次出去腳都磨破了的,后來他看我這樣辛苦,再者家里條件也好些了,他便給我買了一頭毛驢騎著?!?
梅子想起那頭毛驢,倒是無限懷念:“那頭毛驢很乖,他牽著,我騎著,鈴鐺就那么響一路,那時候真好??!”不過想起后來丟了毛驢的事,她又忍不住難過,低頭道:“只可惜后來他離開了,我騎著毛驢出來找他,路上那毛驢被我弄丟了?!?
皇后伸出她纖細(xì)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桌子上那如白玉一般的茶杯,淡淡地道:“你倒是有福氣的,我們大昭國的開國大將軍給你牽驢呢?!?
梅子聽了這話,凝視著這位雍容華貴的皇后娘娘,不解地道:“他是我嫁的夫君,做夫君的給娘子牽驢,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嗎?”
皇后娘娘聞捏著茶杯的秀手一頓,轉(zhuǎn)首看向梅子,卻見梅子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自己,唇邊便重新浮起那抹嘲諷的笑來:“你說得也是,做人夫君的為娘子牽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
明珠公主低頭想了會兒,終于嘆息:“我早就知道我蕭大哥是個好男人,我以后也要嫁個這樣的人!”
皇后娘娘卻淡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卻不見得有這樣的福氣呢。”
這邊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面有太監(jiān)喊道:“皇上駕到!”
梅子一聽,驚慌地望了眼明珠公主,趕緊從杌子上坐起了。
皇后卻是神情一頓,垂下眼臉,淡淡地道:“他怎么來了?”
明珠公主直接跑到殿門前,一看外面的人,便笑著叫道:“皇兄,蕭大哥,魯大哥,啊,竟然還有呼延大哥,你們怎么都過來了?”
梅子聽說蕭荊山過來,頓時心下一安,正想著,就看到外面一行人依次進(jìn)來。走到最前面的面色俊秀溫和,身上穿了明黃色繡龍的袍子,梅子明白這就是那個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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