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萬籟俱寂,柳凝歌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天色已暗了下去。
她揉了揉眼,“還是沒人尋來么?”
“嗯,再等一等,沈?qū)④姂摵芸炀蜁s來?!?
北大營的將士從山頂迂回下來并非易事,他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耐心。
天黑后,山澗里又起了風,沈策帶領著百名侍衛(wèi)在樹林里穿梭著,累得氣喘吁吁。
“沈?qū)④?,這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不如讓兄弟們原地休息一夜,天亮以后再搜尋吧。”副將蔣寧提議道。
“不行?!鄙虿呦胍矝]想就拒絕了,“今夜無論如何都得把秦王與王妃帶回去?!?
“可是……”
“沒有可是,大家繼續(xù)往前走!”
將士們不敢有任何異議,埋頭在黑漆漆的林子里趕路。
這地方陰風陣陣,林子里連鳥叫聲都聽不到,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蔣寧:“沈?qū)④?,您有沒有聽到水流聲?”
“聽到了?!鄙虿呱宰鳘q豫,下了命令,“所有人跟著水流聲響走,一定要相互挨著,誰也不能掉隊?!?
“是!”
越往前走,腳下的泥土就越潮濕,蔣副將鞋底沾滿了泥土,每一步都走的很費力。
“沈?qū)④?,若……若是秦王真的身隕在此,您今后有何打算?”
沈策與慎王結(jié)下的梁子不算小,幾乎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
秦王一死,慎王勢必會登基,到時候,他第一個要除去的就是這沈?qū)④姟?
“本將軍現(xiàn)在沒空想這些。”
“沈?qū)④?,北大營的將士們早已被當做了秦王勢力,您的抉擇,關乎著所有兄弟的生死?!笔Y寧咬牙道,“我們這些人,不求建功立業(yè),但實在不甘心這么窩囊的死在皇權爭斗里。”
北大營的將士都是大梁的好兒郎,為家國可以拋頭顱灑熱血,他們的宿命應該是戰(zhàn)死沙場,絕不該被自己人害死。
沈策面色沉重,沒有給副將答復。
他曾立下誓,此生絕不會背叛帝王,更不會讓沈家滿門背負上逆賊的罪名。
可現(xiàn)在數(shù)萬兄弟的命壓在身上,他怎能讓這么多人陪著自己赴死。
寒風里突然夾雜了細雨,沈策仰起頭,一股悲愴的情緒涌上了心頭。
“將軍,前面有火光!”
不知誰驚呼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了過去。
沈策激動的嘴唇都在顫抖,“快!所有人加快步伐趕路!”
他就知道,秦王和凝歌沒那么容易死,老天爺終究還是憐憫他們的。
盞茶時間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現(xiàn)在了火堆前。
秦禹寒抱著沉睡的女人站了起來,目光與沈策對視著。
后者什么都沒說,紅著眼眶,走到他面前,重重拍了兩下他的肩:“活著就好。”
向來面若寒霜的秦王,居然破天荒的回應了一抹淡笑,“多謝?!?
“跟我還說這種客套話做什么。”沈策視線轉(zhuǎn)移到對方手臂,“受傷了?”
“沒有大礙?!鼻赜砗皖^看了眼懷里沉睡著的女人,“先盡快離開此處,其它事回京都再議?!?
“好?!?
眾人在林中跋涉了兩個時辰,抵達了崖底的出口。
此處距離京都數(shù)十里,連夜趕回去肯定來不及,只能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
“蔣寧,你先帶兄弟們回北大營,本將軍在這暫住一日,明天再回去?!?
“是,卑職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