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村落離京都有些遠(yuǎn),柳凝歌天黑前才抵達(dá),一踏下馬車鞋子就踩進了污泥里,衣擺都濺了許多泥點。
在繁華的都城里待久了,竟有些忘了尋常百姓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模樣,抬眸望去,遠(yuǎn)處霧氣朦朧,散落的屋舍炊煙淼淼,空氣里到處是雨后的土腥味。
白珂給主子撐了把傘,嘟囔道:“這鬼天氣,來時來好好的,怎么下起雨來了?!?
“快入春了,天氣容易變化無常?!绷柚币曋胺剑瓣懤献≡谀膽粼鹤??”
“王妃請隨屬下來?!?
兩人在泥地里走了許久,鞋襪臟的不成樣子,終于在雨勢變大之前趕到了那座小院外。
“王妃,就是這了?!?
柳凝歌抬手敲了幾下門,片刻后,門從里面被打開,走出了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
他渾濁的眼盯著眼前兩位女子瞧了會兒,“秦王妃,您光臨寒舍,不知有何事?”
“陸老認(rèn)識本宮?”
“自然認(rèn)得,秦王妃的大名,滿大梁誰人不知?!?
“本宮不過是個尋常后院婦人,哪里擔(dān)得起這樣的夸贊?!?
陸泯不想和她多說閑話,“老朽年邁,連行走都困難,只想在此茍且余生,無論王妃此次前來所為何事,都請回吧?!?
“陸老放心,本宮此次前來,并非為了朝中之事叨擾您?!绷柰耙徊?,“雨愈發(fā)大了,可否讓本宮和隨侍進去避一避?”
到底是兩個女子,陸泯不好太狠心,只得側(cè)身將她們迎了進來,“請吧?!?
這座小院子很簡陋,屋頂是用茅草搭建,里面除了幾張木頭制作的桌椅,空無一物,說是假體四壁也不為過。
柳凝歌打量了一番,不解道:“陸老當(dāng)年是朝廷的御用鍛造師,俸祿并不低,按理說在京都買一座大宅院都不成問題,為何要孤身住在此處?”
“大宅院有什么好,整天人來人去,看著都嫌煩。”陸泯拿起酒壇喝了一口,“富貴迷人眼,老朽早就將金銀俗物都拋入了湖中,只想在這一隅天地間享受平靜的日子?!?
“陸老這樣的胸襟與境界,著實令人敬佩?!?
“王妃用不著拍馬屁,常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特地來這里,定是有事相求吧?”
“算,也不算。”
陸泯皺著眉頭,“這話是何意?”
“本宮來見陸老,是想談一筆合作?!?
“王妃也看到了,老朽不圖金銀,更不圖富貴,你想與老朽合作,打算拿出怎樣的籌碼?”
“沒有籌碼?!绷枘贸鲆粡垐D紙放在了桌上,“這就是本宮的誠意?!?
“這?”陸泯狐疑拿起看了眼,片刻后,渾濁的雙目漸漸變得明亮,“這是王妃親手繪制的圖紙么?”
柳凝歌頷首,“正是,此物極難鍛造,唯有陸老這樣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得出來?!?
“妙,妙哉,這齒輪安裝的位置真是奇了,老朽從前怎么沒有想到?!标戙潎@不已,將圖紙顛來倒去看了無數(shù)遍,氣色都好了許多。
“陸老大概多久能將圖紙里的物件做出來?”
“此物老朽從未見過,只能靠著經(jīng)驗摸索,王妃想要拿到成品,至少得一個月之后。”
“無妨,您盡管專心鍛造,所需的材料和銀錢本宮會準(zhǔn)備妥當(dāng)?!?
陸泯抹了把胡須,“王妃,這東西做出來后,你是打算在戰(zhàn)場上使用么?”
“不錯?!绷柚讣獍丛趫D紙上,道,“皇上為北大營改名為玄甲軍,自然要穿上一身相匹配的盔甲。”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