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過了或許是最難忘的一夜后,楊秋搭乘美國巡洋艦,在德國重巡洋艦格奈森瑙號和三艘海字級巡洋艦的保護下啟程返回上海,同時一起離開的還有呂碧城,她抵達上海后將在那里先注冊一家華辰石油技術公司,然后與西南選派出來的技術員和幾位軍官一起前往美國,開始注冊石油催化裂化技術的環(huán)球?qū)@谩?
汽笛嗚咽的同時,北方y(tǒng)ijing大亂,袁世凱被一份假密約逼得手足無措暴露了yijing簽署真密約的事情后,英法德美等國幾乎是第一時間向北洋政府發(fā)出了外交照會,同時美德和比利時三國還先于英國向日本政府發(fā)出外交照會,要求日本就此事作出解釋。
然而這一切還未結(jié)束,宋教仁在天津火車站遇刺身亡的消息更是震動世人,人們在哀悼這位民黨天才政治家的同時,也在等待天津的審訊結(jié)果。由于北洋和國內(nèi)勢力被隔絕在了此次審訊之外,為了活命的武士英很快就招供出應桂馨收買他殺害宋教仁的事實,上海和南京得知后第一時間發(fā)出了通緝的電文。
應桂馨還沒抓到,陳其美主使蔣志清赴天津追殺武士英,并特意交代要等武士英殺掉宋教仁后再動手的事情也被青幫殺手招供出來,這個消息對民黨簡直就是摧毀性的!陳其美是誰?是孫黃宋三人外民黨內(nèi)僅次于他們的大佬,就是這樣一位大佬級人物,卻在明知有人要殺宋教仁的情況下,數(shù)天內(nèi)不發(fā)電報,不派人警告,還要等到殺手行動完后才滅口,如此險惡用心實在是讓人心寒。
2月6日,應桂馨在蘇州被抓獲歸案,同日就交代了北京內(nèi)務府秘書洪述祖讓他殺宋教仁的事情,誰都知道洪述祖背后是趙秉鈞,是袁世凱的北洋政府,所以全國上下開始一致聲討要求逮捕趙秉鈞和洪述祖,并要求大總統(tǒng)就此事作出說明。
2月8日,逃到老家的陳其美被捕押送至上海,那天記者們幾乎將警察局圍了個水泄不通,因為誰都知道他背后是孫文先生,而且他派蔣志清去天津那天恰好是奉孫先生的命令回上海整頓散亂的民黨。
同日,天津再爆重料,一位縱橫關外的胡匪馬飛虎被北上保護楊秋的國防軍抓獲移交給德國后,立刻說出自己收了趙秉鈞十萬兩殺楊秋的事情,還帶出了這筆錢的提供者,袁世凱的大兒子袁克定!一個又一個爆炸般的消息傳出,讓整個中國都陷入了動蕩和不安中,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報紙幾乎沒日沒夜的深究為何楊秋和宋教仁北上和談為何會同時遭遇刺殺,為何袁世凱和陳其美會聯(lián)手刺殺兩人。
2月10日楊秋抵達上海,鑒于應桂馨和陳其美背后青幫背景,下船后接受記者采訪時暗示青幫以幫派干涉政治是對人民的犯罪,此時此刻還有誰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何況青幫在三地的資產(chǎn)的確讓人眼紅,既然陳其美都倒臺了,所以蘇浙滬三地的大員們毫不猶豫出動軍警對青幫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抓捕行動,數(shù)以千計的青幫成員抓的抓,死的死,資產(chǎn)更是被瓜分的一干二凈,除了租界內(nèi)少數(shù)投靠洋人的大佬外,其它連渣都沒留下。
2月12日,楊秋在上海逗留兩天后搭乘海容艦啟程前往南京,在他離去后僅僅一個小時,袁世凱與日本簽署的密約被交到了著名的申報記者黃遠生桌上,這位以辛辣著稱,甚至比章太炎嘴巴更毒的大記者立刻就意識到這份密約的嚴重性,在他的努力下密約與第二日見報,里面關于出賣滿蒙利益的條款讓還未從一系列此刺殺案中緩過來的人們再次被激怒了。,
學生們開始走上街頭,抗議日本政府趁中國不穩(wěn)時密謀永久侵占滿蒙,抗議袁世凱和北洋政府的賣國行為,很多人開始走出家門,抵制和焚燒日貨,日本在華工廠的工人們紛紛罷工,要求日本政府解除密約。在這場運動中最激烈的就是西南,西南聯(lián)合議會發(fā)表聲明,表示凡是轄區(qū)內(nèi)離開日本工廠的工人都可以得到政府安置,所以短短一個月內(nèi)西南的日本工廠就面臨無工可用的結(jié)果,西南工商業(yè)代表,全國最大民族水泥和電力大亨宋煒臣牽頭在報紙上發(fā)表了全國工商大聯(lián)手,收購日本在華產(chǎn)業(yè)的呼吁,動員國內(nèi)大商家和資產(chǎn)階級聯(lián)起手來,停止向日本提供原材料、停止購買日貨和進口日本機器設備的倡議,并公開表示他將中止向日本采購兩臺小火電的合同,還當記者的面把合同轉(zhuǎn)交給了英國怡和洋行。
聲勢浩大的抵制日貨運動讓日本政府有些坐不住了,加上美德和后來加入的英國政府的逼問,剛剛上臺,正忙于護憲運動的桂太郎內(nèi)閣立刻表示日本沒有簽署過類似密約,除提供貸款外所有一切都是惡意捏造的公告。
但民眾和報紙卻不相信,袁世凱當眾出丑yijing證實了密約的存在,所以抵制日貨的運動愈發(fā)洶涌,根據(jù)日本政府后來的數(shù)據(jù),短短半年內(nèi)日本對華出口下降了五成,在華一千多家企業(yè)中有四百余家得不到原材料面臨倒閉,其中在西南經(jīng)營水銀、桐油、生絲的47家公司迫于找不到工人、得不到原材料,不得不搬遷或者低價出售,所有直接和間接損失超過了5000萬日本之巨。
這些都是后話。
北方的袁世凱被爆密約和暗殺,聲譽大減下臺只是時間問題,民黨也因為陳其美事件暴露了內(nèi)部爭權奪利、勾結(jié)幫派搜刮民脂民膏的黑幕,面臨舉國上下的一致聲討,大量激進的年輕人開始**,轉(zhuǎn)而投入聲音強硬的西南國社黨懷抱,大選前國家第一大黨的地位岌岌可危,這些都讓坐鎮(zhèn)南京的黃克強焦急不已。
辦公室內(nèi)他雙眼血紅、嗓音嘶啞,好友和革命同志的犧牲讓他倍受打擊,陳其美被捕、陳炯明和胡漢民遠在廣東、孫文在日本遲遲不歸,讓他不得不挑起民黨的大任,這些沉重的擔子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望著先huilai打前站的伍廷芳,問道:“遁初的身后事可曾安排妥當?”
伍廷芳也是不好受,但他畢竟是老黨員了,又經(jīng)歷良多所以還能沉住氣:“遺體遵照遁初的意思yijing火化,鶴卿暫且留在天津料理后事,大概過了正月十五才能huilai?!彼f完后關切的看著黃克強道:“克強,此時群龍無首,你可要撐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