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動靜才慢慢小下來。
黑澤喘著粗氣,左肩被鮮血浸透了,全身被怪物的黑血潑了個遍,散發(fā)出腥咸難聞的氣息。他兩手撐著膝蓋半跪在地上,半晌才精疲力盡的站起身,伸手去拉葉真。
葉真情況比他稍好,至少血不那么多,只是在地上蹭了不少灰,看上去狼狽不堪。
黑澤把他扶起來,整理好少年的衣襟,又顫抖著手給他扣好扣子,問:“你沒事吧?”
葉真喘息著搖搖頭,說:“你受傷了!”
“擦傷?!焙跐烧f著轉(zhuǎn)向山地崇,想問他附近還有沒有這樣的怪物,卻見山地崇攤在地上,已經(jīng)嚇得昏過去了。
葉真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去狠狠踹了山地崇一腳,罵道:“狗娘養(yǎng)的小鬼子!”
黑澤阻止不及,只能任他去。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接起來一聽是助理小姐:“喂黑澤先生,我剛才接到匯報,被派往新宿、赤坂和成田機場目標地點的小組傳來消息,并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人物……”
“沒關(guān)系。遇到危險了嗎?”
“暫時沒有,都遵守您的指令,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人物就立刻離開了,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就趕快跑。黑澤先生?您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
“沒事。”黑澤啞著聲音道:“我們現(xiàn)在回去,通知家庭醫(yī)生過來,帶消炎針?!?
助理小姐大為緊張:“——是!還有什么吩咐嗎?”
黑澤把倉庫的地點報了一遍,望著地上聲息全無的怪物,低聲道:“我們在這里遇上了一點情況,你要叫人來處理。記得我需要焚化點東西,叫手腳穩(wěn)妥口風(fēng)嚴實的人來。”
“是!”
“葉十三受傷了?”玄鱗從狹窄的通道里鉆出來,皺眉掃視了周圍一圈。
“爸!”葉真立刻緊張的上下打量:“你也遇上怪物了嗎?受傷沒有?我沒事,串串肩膀被怪物的指甲刺了一下?!?
“我什么也沒遇上,在倉庫里搜索一圈,覺得你們可能有危險,就過來看看……路上順手解決了兩個小鬼子。”玄鱗淡淡打量黑澤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回去消個炎,這種東西身上的黏液有強腐蝕性?!?
黑澤只覺得傷口如同火燒火燎,只能用指甲狠狠掐自己掌心才能稍微減緩一點刻骨的痛苦。所幸他意志如同鋼鐵一般,否則現(xiàn)在已經(jīng)捂著傷口打滾慘叫了。
“這是誰?”玄鱗用腳踢踢山地崇。
“山地仁的弟弟,以前在中國被我痛揍過一頓……好吧,是兩頓。把他帶回去拷問,他一定知道龍紀威的下落?!?
玄鱗輕輕松松把山地崇往背上一扔,示意葉真和黑澤跟著他出去。
他們的車還停在僻靜處,玄鱗把山地崇往車后箱一扔,轉(zhuǎn)回駕駛座開車。雖然天色很暗,附近又沒有路燈,但是跟黑澤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突然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吩咐:“葉十三?!?
“嗯?”
“扶著你的串串?!毙[點了根煙,坐進駕駛席:“——他快站不住了?!?
可能是因為感染的原因,時間隔得越久,那怪物造成的傷口就越疼痛。黑澤緊緊咬著牙,一只手連車門都打不開,幸虧葉真過來扶了一把,擔(dān)心道:“你沒事吧?”
黑澤喘息道:“沒,別擔(dān)心?!?
葉真把他扶到車后座上,不由分說解開他襯衣扣子,脫下半邊衣服一看,只見肩膀整整齊齊留下五個血洞,傷口邊緣微微泛黑,在黯淡的燈光下顯得非常猙獰。
葉真眼睛微微睜大了,半晌才低聲問:“你疼嗎?”
他說話的時候氣流噴到黑澤裸露的皮膚上,仿佛一只無形的輕軟的手為他溫柔搔癢,黑澤下意識繃緊肌肉,咳了一聲:“不,不疼?!?
這不是說謊,他真的感覺沒那么疼了。
葉真小心翼翼的摸摸傷口,抬頭看了黑澤一眼。
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清凌凌的帶著水光,仿佛含著一點溫?zé)岬那敢?,讓人簡直要沉醉在里邊?
黑澤突然有點明白為什么有些男人能因為愛人一句話而奮不顧身,他終于切身體會到了這神奇的動力。
“不,”他立刻道,“別擔(dān)心,一點也不疼。”
……
“咳咳!咳咳!”前排的玄鱗突然被煙狠狠嗆了一口,咳得死去活來。
回到黑澤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黎明,家庭醫(yī)生早就嚴陣以待,手下一窩蜂似的扶著黑澤去上藥打消炎針。
玄鱗去聽手下的匯報,葉真則招來管家,問:“我可以問你要一件東西嗎?”
管家說:“您遲早會成為這個家族另一個主人的,所以盡管要吧?!?
葉真不明所以,說:“我上次看到練武場里的兵器陣列柜,里邊掛著一排各種各樣的鞭子,其中有一條分成九股牛油浸過的銀柄細鞭,你能拿給我嗎?”
管家驚異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說什么,卻最終沒有說,只笑著答應(yīng)了。
葉真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拿到鞭子,謝過管家,慢悠悠的往黑澤家族后院晃。
一路上看到幾個傭人,都行色匆匆的往主宅那邊趕,想必已經(jīng)聽說了黑澤受傷的消息。
葉真跟他們走的是相反方向,一路不疾不徐,直到停在后院角落一座石頭屋門前,俯在門上側(cè)耳聽了一會。
日語嘰里呱啦的叫罵聲響成一片,山地崇的聲音格外精神,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