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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屋外傳來叩門聲,莫白道:“世子大人,平西來人了,要求見您?!?
于閑止動(dòng)作一頓,問:“來人是誰?”
“左長吏,梁大人?!?
于閑止沉默一下,對我道:“有要?jiǎng)?wù)?!?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幫將我褪至臂彎的外裳扶上攏好,又解釋:“這一陣軍務(wù)繁多,我總要等夜深才有片刻空閑,恐?jǐn)嚁_了你,便不過來了。你好生歇養(yǎng),再過幾日又該起行了?!?
訖,理了理衣襟,出門而去。
我依于閑止之,好生養(yǎng)了幾日病,中途十六來探望,我向他打聽隨軍的近況,他竟一問三不知。
倒是行宮里的嬤嬤送來了不少布匹,素紗、龍綃、云錦、軟煙羅,一應(yīng)盡有,外間戰(zhàn)火不止,我卻偷得浮生半日閑,給我那剛出世的侄子做起了小衣裳。
四日后的黎明,行宮內(nèi)外忽然號角長鳴,片刻傳來整軍之聲,我愣然間匆匆披上外衫,剛下了榻,兩名婢女繞過屏風(fēng)行了個(gè)禮:“公主,該啟程了。”
不一會兒,繡姑也回屋了,她似剛從外間探得消息,眉宇間有些不安,待兩名婢女為我更好衣,屏退了她們,壓低聲音對我道:“公主,您可知我們此行是要去哪兒?”
不等我答,又道,“臨岐。”
“臨岐?”我一怔,“臨岐不是平西的王城嗎?”
近幾日兵戈未動(dòng),于閑止就把平西王城拿下了?”
“我也覺得此事甚怪,因此才來問公主的主意?!崩C姑猶豫了一下,“而且,方才于世子與于二公子已帶著大軍起行了,因說要直入平西王宮,先去布軍,我們這些留下的,是要跟著四公子,晚半日再出發(fā)。”
直入王宮?
于閑止剛殺了李有洛,按說是平西眼下最大的敵人,平西王宮的人不攔著他便罷了,怎么還肯令他長驅(qū)直入?
難不成……平西降了?
胸中疑云竇生,我的思緒猶如亂麻,在屋中默立一會兒,沒能定住心神,對繡姑道:“出去找人問問?!?
行宮不大,各處都有人把守,穿過一條回廊,兩名守兵將我一攔:“阿茱姑娘,還有一個(gè)時(shí)辰就起行了,還請姑娘去西側(cè)門,等候馬車。”
我道:“我有事要見你們四公子?!?
“這……”守兵似是為難,正猶豫著要否稟報(bào),忽有一人自廊外過來。遙遙看了我一眼,高聲道:“不必?cái)r她?!?
于旻止一身鴉青朝服,乍一看與于閑止很像,等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無論是氣度還是眉眼,都比于閑止稚嫩許多。
“昌平公主?!逼镣肆耸乇?,于旻止向我行了個(gè)禮,“不知昌平公主尋在下有何要事?”
我想起張涼手下的校尉曾說,這位于四公子向來以于閑止馬首是瞻,略一思索,決定旁敲側(cè)擊。
“要事談不上?!蔽业?,“我聽說我們此行是要前往平西王城臨岐,有些擔(dān)心?!?
“擔(dān)心?”于旻止眉梢一挑。
我點(diǎn)頭:“你兄長剛斬殺了李有洛,我們這樣莽撞地去攻平西王城,只怕會遭那些平西守兵們拼死抵抗,會不會太冒險(xiǎn)了?”
于旻止眸中閃過一絲輕蔑:“昌平公主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平西已然降了我們遠(yuǎn)南,王城亦是囊中物,我們?yōu)楹我ゴ蛩麄儯俊?
果然。
我心中一凝。
可是,平西為什么要降遠(yuǎn)南?便是李有洛敗了,平西王室中又不是沒人了,他們還有那么多兵馬,整合起來再打就是,即便一時(shí)打不過,周遭的遼東、燕、隨也不可能坐視不管,遠(yuǎn)南本來就強(qiáng),他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遠(yuǎn)南吞下平西這么大一塊肥肉,他們或攻側(cè)翼,或直搗后方,一定會想法設(shè)法地幫平西將遠(yuǎn)南阻在平西王城之外。各方勢力牽制之下,平西不是沒有立足之地,何至于這就懼了遠(yuǎn)南十六萬大軍?
退一萬步說,便是平西真的要降,降誰不好?為何要降剛剛殺了平西王的遠(yuǎn)南?就憑于閑止手上有李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于旻止忽然開口,“你是不是覺得平西降了遠(yuǎn)南分外匪夷所思?你在想,遼東、燕,還有隨,為何眼睜睜地看著遠(yuǎn)南奪下平西而不出兵攔阻?”